我那兒坐坐?”
沈姒抿唇,不動聲色地拉開距離,客氣又疏離,“不用了。”
她抬眸晃了眼跟在他身後的人,程式化地笑了一下,“趙公子的朋友還在等著呢,我就不湊這個熱鬧了。”
他帶的女伴一直盯著這邊瞧,怨懟的眼神快把沈姒千刀萬剮了。
不遠處還有人吹了聲跑調的口哨,眼神直追著沈姒的身影,挪都挪不開。不過這票人調侃的念頭剛起,就被趙東陽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沈姒心裡納罕,知道趙東陽遊手好閒慣了,但沒想到他還算會來事兒。
“你是不是誤會了?”趙東陽見她態度冷淡,眼珠子一轉,忙笑著說道,“害,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昨兒收了幾件東西,本來想讓陳老掌掌眼,不過你在這兒也是一樣。報酬也好說,按行價兩倍算都成。”
他又補了句,“耽誤不了多久,賞個臉,幫我看看?”
話說到這份上,再矯情太裝了。
沈姒雖然厭煩跟這票人虛與委蛇,但面上還說得過去,微一點頭,“錢就不必了,東西在這兒嗎?”
“在,都在。”趙東陽給不遠處的助理使了個眼色,對她倒是挺客氣,往旁邊退了一步,引她往裡走,“哪能讓你白忙活啊?你也甭跟我客氣,價格隨便開。”
遊輪上的安保系統很到位,那幾件古董就封存在鋼化玻璃內,周圍有二十四小時巡視的私人保鏢和特衛,還有配備的鑑定儀器。
打眼看過去,是幾件瓷瓶和琺琅彩,中間是一件看著暗藏力量的唐代戰馬,造型規整,釉光如綢。
唐三彩。
清初的幾個瓷瓶都是一眼貨,用不著浪費時間,難辨認真假的是三彩馬。
沈姒上手摸了下馬身,輕釦了幾下,自然光照過去,透過孔洞映出馬脊處不規則的痕跡。她沉默地直起身來,調了調儀器觀察了下胚體和釉層。
只兩分鐘,她將三彩馬放了回去。
“這東西從哪兒收的?”沈姒忽然不著邊際地問了一句。
“抱古齋,說是海里剛出水的,硬是敲了我這個數,”趙東陽伸出三根手指頭,晃了晃,“我家老爺子喜歡古董,平時沒少倒騰這些,我看開片兒是芝麻碎片和蒼蠅翅兒,這才出了手。”
沈姒微頓,摘掉了手套,“你讓人把東西收回去吧,這玩意兒我看不好。”
“別介啊妹妹,”趙東陽明顯沒聽懂行話,“你可是陳老高足,唯一公開承認的得意門生,你要是說看不好,這行裡還有幾個人能瞧出門道來?”
話裡雖然有恭維的成分在,不過沈姒還真擔得起這幾句奉承話。
沈姒在古董鑑定和文物修復方面的造詣確實很高,當初她抱著玩票的心思跟陳老學了兩手,並沒有入圈的念頭。偏偏她天賦高,學東西時上手特快,沒過多久就在這行裡一騎絕塵。古玩行裡有“南陳北沈,東劉西周”的說法,原本是上世紀的古玩商為了哄抬身價炒出來的,流傳到現在自成派系。但她十七歲那年就技壓四座,佔掉了半個沈字。
“品相不錯,胎細,釉子緊密薄,表面有蛤蜊光,色彩融合得也很自然,底板很薄,從釉色到造型再到胎質都很完美,”沈姒儘量耐心地給出細緻的解釋,“是個好東西。”
“那這就是真——”
“可惜不是老東西。”
趙東陽怔了下,反應過來後,臉刷地垮了下來,“贗品?”
他有點不死心,“不是,沒弄錯吧?我看釉色和造型都挺真的啊。”
“手藝是挺巧,做舊的手段幾乎瞧不出來,”沈姒拿著鑑定手電筒,輕敲了下馬身,“不過胎體很乾,能照出細微的黑色斑點,這是現代工藝才會出現的未溶礦物顆粒;而且老開片是上翹的,像這種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