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照耀山林,樹葉上早春的露珠泛著閃亮的光澤。明末清初,四川大涼山,幾個漢子在茂密的山林中蠕動。打頭的漢子約為三十四五歲,紫銅亮的面板,一雙細皮眼中透露出隱約的狡黠,但大部份時間眼皮都在無力的打架,他明顯領先其它人三百步左右距離表明,他是這一群人的探子,有敵人,他先死;有陷阱,他先掉的那種。這種專業的事情交給他這個不專業的人幹,而且前兩天剛撿回來的腦袋在脖子上都還沒放穩,他肯定是一肚子的怨氣,當然無精打彩。
有經驗的人一看,就會看出這是一群匪。否則也就不需要個探子了,而且人人挎刀弄棒。為什麼不說他們是土匪?土匪是當地的壞蛋的意思,而他們則不同,此時天下大亂,滿清入關,開始入主中原,而明朝卻未亡,一小部分敗軍、難民湧入陝、川、滇等地,以圖後起。
徐雪成,本是川軍參將,支援抵抗清軍入關,反倒一仗就給敵人打了個落花流水,殺得三魂七魄嚇跑了一半,便一口氣悄悄跑回四川老家,本想編個不是自己無能,而是敵人太狡猾,自己英勇殺敵,奈何無力迴天,去官府混點銀子回家娶媳婦,但哪想到官府眼見大勢已去,忙著自己撈銀子,張口就說他私逃軍役,就要拿住問罪。雖說是說中了,但他哪敢承認,更不敢留下和官府理論,曲打成招的事,他自己都不手軟,他可不敢把自己的小命寄希望於別人的仁慈。
一口氣逃出縣城,家也不敢回。仗著自己好歹上過戰場,便順理成章的收攏了幾個敗軍流寇佔山為王,幹起了無本買賣
十多年過去了,世道越來越亂,徐雪成的無本買賣頭幾年還做得風聲水起。但江山代有人才出,無本買賣也不例外,前幾年招子不亮,搶道不成反給別人兩個人擺平了,還好高手饒命,願效犬馬之勞叫得快,免了一死,但從此山大王就成了小嗦嘍。只能時常感嘆下:“我日它個先人闆闆……”
既然是匪,當然要住山上,因為沒人喜歡和他們做鄰居。幾天前,收到風聲,知道現在的縣太爺要棄官逃命,現在的堂把子聲色一振:“我們為什麼要當匪?為什麼會亡國?就是因為這些老爺們,魚肉鄉親,中飽私囊,,,,,”一通話語,說得眾匪就嗷嗷叫著揮刀衝下山去。也沒管最後起作用的那句搶了他***銀子和女人到底風險大不大?
交手不到一炷香,哪曾想到這個一毛不拔的鐵公雞居然請了倆綠林高手,把他們打得不上不下,欲仙欲死,真要搶吧,人死光了拿不拿得下來還不一定,就這樣放走吧,本來就不到二十號人已經倒地一半了,對方也試出自己這邊堂把子和二把子身手不錯,也熄了行俠仗義的心思。堂把子套交情,問來路,威逼利誘都用完了就沒弄明白對方是哪尊大神。最後狠狠說了通山不轉水轉,別落在老子手上揮手收兵。
就這樣,救死扶傷後,一群人灰溜溜的回山。
回到山坳的寨子後,徐雪成最想做的事就是去看自己那寶貝兒子,順便調戲下自己那從沒給過自己好臉色的堂客。這當然是有原因的,堂客是自己當山大王的時候從山下搶來的,姿色平平倒也沒給自己戴綠帽,更沒讓新來的堂把子看上。兒子可就不一樣了,除了繼承了他老漢的略顯單薄的身體外,倒也算得上有幾分清秀,十七八歲年紀,方正的臉蛋、略顯秀氣的眉毛、狡黠的一雙大眼、挺直的鼻樑、緊閉的雙唇、梳著兩股髻、青色網巾、一身圓領皂袍、長統襪打個綁腿、淺面千層底鞋。一天到晚惦記著子承父業,早點接他老漢兒的班。唯一識得的幾個字還是現在的二把子教的。二把子不但認得很多字,還能說得出三十六計,對徐雪成兒子挺不錯,有閒的時候寫字舞刀都教一點,大把子一身武功,在徐雪成看來,也不是一般的高。
“婆娘,老子回來了,快點拿點東西來吃,餓死老子了!”回到寨子,堂把子揮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