輯一定在等著她。
把幾張剛弄印出來的稿子放到寬大的辦公桌上,幔妮拘謹地退了一步。“桂總編,這是你要的稿子。”
“回來了?”桂聿梅讓鼻子上的老花眼鏡滑下些許,從書本中抬起頭來,不甚在意地問:“盡情今天煮了什麼茶?”
“啊?”幔妮吭了一聲。“檸檬紅茶 。”被那個叫盡情的傢伙一搞,連她都快變成無厘頭了。
“檸檬紅茶 ?哇!”四十五歲的桂聿梅發出一聲的嘆息。“清涼又解渴,一定很好喝吧?”
“是不錯……”幔妮點了下頭。“老闆,這不是重點吧?”她沒氣的問。
就不知總編今天吃錯了什麼藥,作者要交稿,即使不能用電子郵件傳送過來,也可以傳真啊,為什麼一定要她去拿稿子?她又不是快遞。雖然她以前沒幹過編輯,也知道這不該是她的任務吧!
“嘿嘿。”平時端莊穩重的桂聿梅發出兩 聲乾笑。“看來你好象有點不滿?直說無妨,我這個人沒什麼不能說的。”
幔妮瞄了她兩眼, 眼神中充滿懷疑。通常會這樣說的人最愛要陰的。
“懷疑?不說也無妨。不過悶死自己可沒得陪的哦!” 桂聿梅揚揚她細緻的眉說。
“也許我不瞭解編輯的工作,可是真的有必要跑到作者家取稿嗎?”幔妮試著婉轉地說,她知道以她那麼衝動的脾氣,只有使自己吃虧的份,這回她不就因此吃了自己的父親狠狠的一記悶虧?所以她學乖了, 除非有一口把人咬死的把握,不然不要輕易的張開嘴露出牙來。
桂聿梅摘下眼鏡,閉上眼約五秒鐘,再張開眼時已脫去了玩笑的成分。“幔妮 ,我們社裡的編輯大部分時候不需要去取稿,只有偶爾遇到特別會拖稿,又需要有人施點壓力的作者,才會這麼做。 有時候為了趕上出版時間,也有編輯到作者家看稿,這樣可以減少文稿往來的時間。”看了沉默不語的幔妮 一眼, 她又繼續,“這些我想你都已知道,你是個聰明優秀的人,想必早已把社裡的作業模式搞清楚。不過我不是為了催盡情稿子而叫你去的, 事實上社裡每個編輯都知道,盡情可以算是相當準時交稿的作者。”
“那又是為什麼?”幔妮忍不衝口而出。“難道你是故意為難我?”是因為我從《遠瞻》調過來,造成你的負擔?“
桂聿梅舉高雙手,“No ,No!”她吐了口氣,帶著笑意說:“你這麼敏感和尖銳,難怪可以成為一個頂尖的記者。”
幔妮驚異地發現她的語氣並未有自己預期的敵意或是諷刺,經過了兩個禮拜前的事件後, 她受夠了幸災樂禍和冷眼旁觀。
“我們姑且不談你在那個工作上的做法妥不妥善,至少對工作的敏銳和認真是可以期許的。或許以為我是不得不忍受你調到我的單位做編輯,可是我必須告訴你,這世上沒有誰能逼誰一定接受他人施予的一切,就像你,你被迫從一個財經政治性質的雜誌記者,到這個綜合性出版社當編輯,你看似沒有選擇,事實上有的。你我都知道這一點。”
幔妮浮上一抹諷刺的笑。 “是嗎?你指的是離職嗎?經過這樣的事件,哪個政論媒體還敢要我?沒人願意平白去得罪一股勢力,更何況艾長青所代表的勢力可不小。 這是一個利益輸送的現實社會,沒有人願意讓整個輸送的系統失去平衡,尤其是利益相關者。”
桂聿梅吸了口氣,“我不能說你父親是對的……”
“他不是我父親!”幔妮 衝了一句。“如果你指的是艾長青。”抬高下巴,並不試圖掩飾她的叛逆和不馴。
桂聿梅失笑地嘆了口氣。“好,我無意踩你的痛處。讓我們回到這話題,你有其它的選擇就是離職,不管以後做不做這行,畢竟這也是一種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