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數。我們手頭就這幾十條船,只能一點一點將軍馬運過江去。哎,添油戰術乃是兵家大忌。若是此戰有事,以後就再沒機會拿下建康了。如此至關緊要,我如何能不小心又小心。”
“你這是怕我兵力不足?”拔離速大聲冷笑:“馬五那裡有一千人,是是是,契丹漢兒懦弱,是派不上用場。可別忘了,我這裡還有五百騎。兀朮,你睜開眼睛看看對岸。”
他粗壯的胳膊舉起,指向南方:“那邊,宋狗已經亂成一團。就算他們沒有炸營,總兵力也不過三萬,還能比得上當年咱們打的滅遼之戰。”
“當初,遼人十萬,而我女真只有四千不到的勇士,不也滅了遼國?兀朮你現在又有什麼好擔心的,還是不願意將這隊柺子馬交給我使,怕被我拐了去?嘿嘿,我倒忘了,這可是你的私兵,你的心頭肉。”
“拔離速,你說的是什麼話?什麼叫我的私兵,這是我大金的兵。”見拔離速怒氣衝衝模樣,兀朮眉頭一皺,喝道:“我女真自起兵以來從來沒有打過這種仗,仔細一些總是好的。自我等上戰場以來,有快馬鐵騎在手,什麼時候打,在什麼地方打,打誰,可都由著咱們說了算。但在今日,這一切都不由我等選擇。這江南一地也是邪門,某心中總有些不安,覺得什麼地方不對勁,總歸要親自過去看看才安心。”
說出這話的時候,兀朮將身體一挺,再不復先前那謙和模樣。一股剽悍之氣從身上生起,這個時候的他盡顯一軍統帥的氣魄。
完顏拔離速大大咧咧道:“是是是,這種受到地形限制,不能一口氣將所有軍力押上去的仗打起來就好象被人縛住了手腳,是他孃的有點叫人煩心,可你也是想多了,對岸的宋狗已經炸營,翻不了天的。這南下以來就沒正經打過幾仗,我骨子都快閒疼了,你再不讓我上,休怪老子翻臉。”
兀朮見他執意要去,轉念一想,自己乃是大軍統帥,披甲衝鋒陷陣確實不妥。只得微微一笑,點頭:“也罷,那我就不多說了。”
拔離速大喜:“好,你就等著俺把杜充的狗頭扭給你吧?”
說罷,就要下去。
兀朮又一把拉住他,叮囑:“拔離速,我這眼皮跳得厲害。你現在逆水而上,船行得也快不了。等下到去打留守司中軍得快,一口氣把他們老營打穿,把中軍的潰卒朝前軍那邊攆,不要戀戰。記住了,這一戰必須要快。等到宋人大軍徹底崩潰,宋狗的人頭有得你砍。”
拔離速一聳肩,將兀朮的手撞開,喝道:“兀朮,你怎麼婆婆媽媽的不爽利,這仗該怎麼打,老子不比你更清楚。”
“好好好,我就在這裡等著。”
上了船之後,拔離速心中大為不快,他站在船頭,不斷揮手。
五百騎兵同時划動船槳,二十條大船吃力地朝長江上游移動。
二十條大船,每船二十來個女真騎兵,外帶二十匹駿馬。為了減輕吃重,所有的騎兵都將扎甲留在大營裡,身上只穿了一件薄皮甲。身上的武器也減到最少,只一張弓,一壺箭,一把刀和一柄長兵器。
即便這樣,船還是深深吃水,江水都沒到船舷了。士卒們每劃一次船槳,就有浪花拍上來,拍到大家身上。
轉眼,所有人都一身津溼,水淋淋在夜色中閃閃發光。
逆水行船,又不習水行,這一路行去,卻是無比艱難。
有沉重的呼吸從隊伍中傳來,女真騎兵們都大張著嘴,將一口接一口白氣噴向空中。
但至始至終,卻沒有人說一句話。就連船上的戰馬也緊閉著嘴,輕輕抖著棕毛和尾巴上的水滴。
對岸,火光沖天,殺聲、喧囂聲沖天而起,就有士卒忍不住將頭一側定睛看去。
“撲通”就有人不小心跌下水去,發出一聲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