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經過短暫的混亂之後,泗州軍步兵陣同時朝中間一收,再次變得嚴密。
只不過,比起先前,卻是要小上一圈。
看到默默立在陣前的弩兵和麵無表情的王慎,杜束身上暴出千萬顆雞皮疙瘩。這個王道思,他的那顆心真冷啊!弩兵身上的裝甲最薄,又如何抵擋得出敵人快馬衝撞,這一輪戰下來,也不知道這些漢子還能剩幾個。
就那他的話來說,剛才的敵人不過是試探性的進攻已讓泗州軍損失慘重,那麼,接下來卻不知道是何等慘烈的場景。
彷彿也預知道自己已經挨不過今日,有一個出身西軍的老卒低低吟唱:“先取山西十二州,別分子將打衙頭。回看秦塞低如馬,漸見黃河直北流。”
接著是第二人,第三人,第一百人:“天威卷地過黃河,萬里羌人盡漢歌。黃堰橫山倒流水,從教西去作恩波。”
“馬尾胡琴隨漢車,曲聲猶自怨單于。彎弓莫射雲中雁……”
很快,歌聲就被激烈的馬蹄聲覆蓋了。
接著,就是連天施射。
神臂弓射穿鎧甲,射穿心臟,射穿馬頭,射斷骨骼……
射完兩輪箭後,弩手將手中的神臂弓一扔,轉身跑回陣前,抽出腰刀,揀起地上的盾牌,大聲吶喊:“狗韃子,我泗州軍寧死不退!”
“大宋,大宋!”
更加激烈的馬蹄旋風襲來,空中卻是被撞得騰起的人影。
短促而猛烈,敵騎一個突擊之後,又平平在陣前掠過,肆無忌憚地跑開,在遠方兜了個圈子,再次整隊,準備第三次衝鋒。
依舊是重大的犧牲,所有人都張大嘴,胸膛劇烈起伏。
大雪在狂風中飛舞、迴旋,撲頭蓋臉,大旗獵獵招展,視線一片混沌。
幾百條漢子的頭上身上都已經白了,就連頭髮和鬍鬚上也結了霜。
建炎三年隆冬的江南,竟是如此的冷。
“各部,收縮,重新整隊!”王慎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岳雲。”
“末將在!”
“可會騎馬衝陣?”
“末將會。”
“好,我軍有六匹戰馬,你我,再來四人。”
杜束驚得叫起來:“道思,你要做什麼?”
王慎喝道:“來而不往非禮也,要破騎兵,最好的辦法是以騎破騎。誰還可以,過來!”
“我會!”谷烈大聲應道。
“我會!”又有三人走了過來,都是軍中的軍官。
“好,把你們的指揮權交給副手,嘿嘿,等下咱們去會會名震天下的女真柺子馬!”王慎大聲喝道:“陸燦,你留在中軍指揮,等下待我攪亂敵陣,就全軍壓上。直娘賊,老子不能再這麼被動挨打了。要反擊,不惜一切代價反擊。”
“是!”不等陸燦回答,所有計程車卒都同聲大吼。
騎兵之所以成為步兵的噩夢,除了強大的衝擊力外,更可怕的是他的高速機動。乘上快馬,騎兵可以在合適的時間,合適的地點,合適的機會選擇進攻,可說是佔盡了天時、地利。就算戰鬥不順,也能呼嘯一時脫離戰鬥,根本不給你纏鬥苦戰的機會。
要贏得這場勝利,要想殲滅敵人,就得讓他們慢下來,拖住他們,纏住他們。只有大家裹在一起,才算是一場公平的較量,才能為自己為泗州軍贏得一線生機。
否則,再這麼憋屈地打下去,泗州軍遲早會被他們消耗乾淨。
柺子馬,果然是這個時代最強的騎兵之一啊!無論是士兵的騎術還是戰法,都令人可淨可畏。
也只有主動出擊,才能讓泗州軍倒下的勇士不會白白犧牲。
六騎無聲地從陣後脫出來,跑到後面三百步地地方,暗暗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