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是老秦的數學課,陳塵心不在焉,時不時看向窗外。
冬天霧靄厚重,空氣中漂浮著塵埃顆粒,視野一片灰濛陰沉,綢綽煙雲。
陳塵支著下頜若有所思,掠低的狹長眉眼積著難以排遣的憂鬱,攥筆有一搭沒一搭敲草稿紙,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有些人!同桌不在教室,自己也跟著失魂落魄!眼珠子都快飛出去了!」老秦忍無可忍。
全班:「……」
陳塵似乎對老秦陡然升高的音調不滿,皺了下眉頭,眼也沒抬繼續塗塗寫寫。
老秦:「……」
顧辛心說組長這膽子是越來越大了啊。
章鳴也蒙了:「怎麼了這是?」
「不知道啊,送小韓哥哥去醫務室後就變成這樣了。」
章鳴尋思一會:「愛如烈火,焚人焚心,關心則亂吧。」
「……」
回頭敲敲桌面想提醒他,無意看見草稿紙上一筆一劃、閒逸鋒利的楷書。
-喜歡。
-想親他。
-這是什麼感覺?
艹。
章鳴目睹陳塵眉宇間的憂鬱全變成了愛情的苦惱,血直衝頭頂,想想還是轉過了臉,索然無味上課。
禁忌之男開竅後這麼鵝心麼??
***
陳塵想不清楚答案。
他從沒喜歡過別人。
以前跟朋友成群招搖過市,大街上聽荷爾蒙驅使下的小夥子評頭論足這女生漂亮,我喜歡,那女生漂亮,我喜歡,某班的誰誰,又讓我十分心動。
隔著人海遠遠看一眼,感覺稍縱即逝,陳塵至少明白喜歡不會止步於長久陌生的距離。
正確的感覺是什麼?不知道。
但眼下,此刻,他特別想跟韓深待在一起。
特別想逗他開心,讓他病的不這麼難受。
想抱抱他,親親他,哄著他。
對他的痛苦和開心感同身受。
兵荒馬亂,草木生情。
下課再去醫務室,韓深已經被沈嵐接走了。陳塵在空蕩蕩的醫務室站了會兒,嘆著氣回了教室。
下晚自習十點半陳塵到韓深家裡,這時沈嵐以為韓深睡了前腳剛走,去公司處理今天耽誤的事務。
韓深上午輸液後高燒退了一點,晚上洗完澡出來又開始燒,燒得腦心一跳一跳地疼,躺床上極其自閉。
痛得連呼吸都嗆鼻子,眼角至太陽穴的筋不斷收緊,加上剛塗完藥刺激性特別強。
韓深感覺整張臉快爛掉了,就他媽不懂為他媽什麼吃了他媽的藥一點效果都他媽沒有。
「少爺,你同學來探望你。」傭人說完這句話,陳塵高挑的身影從門口進來。
韓深睜眼時又是一陣抽痛,自暴自棄閉眼。
陳塵聲音傳入耳中:「好一點了嗎?」
好個屁。
冰涼指骨貼上臉頰,觸感涼快舒服,輕柔撫摸著:「我給你作業帶過來了,發的幾套卷子。學習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何況是期末,我決定這幾天都住你家,每天給你帶作業改作業。」
陳塵大大方方安排了自己的住宿。
「……」
韓深掠起視線看他一眼。
「怎麼了?」
韓深心說沒見過你這麼噁心人的。
陳塵垂下視線打量他。
韓深現在穿了件單薄銀灰絲質睡衣,頸口和伸展的手臂塗了白色藥粉,蒼白彷彿一座備受摧殘雕,憔悴的容貌很有靡麗病態美,消去了不馴的冷冽,眼角一直生理性泛著紅,又可憐又惹人。
陳塵摸摸他的額頭和耳垂,情不自禁摟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