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予忽然不敢再繼續說下去,如若晗初當真似謝太夫人所言,存了死志,他又要如何去面對雲辭?還有自己的心?可若要簽下那一紙婚書,按照律例,晗初便當真是雲府的人了!難道真要讓她在此守寡?甚至是冒著生命危險做餌?
不!無論是出於對雲辭遺願的尊重,還是出於自己的私心,他都不會同意!
沈予正想著,卻聽太夫人又道:“今日是辭兒頭七,也是他陰魂最盛之日。出岫選在今日尋死,想必是存了在陰曹地府與之相見之意。若我猜得不錯,她拿到婚書那日,已決定尋死了。”
沈予聞言,心頭更添憤慨。原來太夫人早便知道晗初要尋死,卻不出言阻攔,一則是想等她自己想清楚,二則便是為了等到今天,逼迫自己去籤那紙婚書!
沈予終於發現,他到底是低估了謝太夫人的手段!雲辭的這位母親,雲氏的當家主母,心腸如何暫且不論,只這一份算計與心思,他這個只知花天酒地的花花公子,已是拍馬也遠遠及不上!
“太夫人不愧執掌雲氏十數年,心思之深令人自嘆不如。”沈予似諷刺,又似歎服,到底還是難以遏制地焦慮起來。他發現自己從來不懂晗初,無論是從前在追虹苑,還是如今雲辭死後,她的心思,他都要從別人口中聽來!甚至,他還欣慰於她願意隨自己離開,卻不曾想,那不過是她的“緩兵之計”!
晗初早就存了殉情之志!這殘忍的真相被撕破之際,沈予焦急、擔憂,但更覺苦澀、心痛。
太夫人生平閱人無數,見沈予此刻沉著臉色暗自斟酌,終於又下了一劑狠藥:“我並不是要出岫一輩子在雲府守寡,我只想找出真兇為他父子二人報仇。但這個餌,唯有出岫能做。事成之後,你若想帶她走,這媒證之人是你,辭兒已死,只要她願意,便沒有糾紛。婚書是否有效,也全憑你說得算。”
“可若是別人來做這媒證,即便到時出岫願意隨你走,只怕媒證若不毀改,婚書便依舊生效,她依舊是辭兒的人!”
不可否認,沈予聞言動搖了,可他還是半信半疑。他不得不懷疑太夫人話語中的真實性,畢竟,自己在這位執掌雲氏十餘年的當家主母面前,心智實在猶如稚童:“您當真會放她走?”
太夫人有些不耐地點頭:“我之所以非要你做這個媒證,難道你還不明白?一則是我尊重辭兒的遺願;二則也是方便你和出岫離開。若非如此,這媒證還輪得到你來做?我拿了婚書去找慕王,難道他還能推辭不成?”
沈予慎重地斟酌起來。自古大戶人家結親,媒證之人皆是找一頗有威望的人來擔任,如此才算按律生效。太夫人若要捏住這紙婚書不放,大可去請房州的主人——慕王做這媒證……
屆時即便晗初願意離開雲府,只要慕王認定這婚書有效,按律晗初便走不得,一輩子也無法脫離“雲辭遺孀”的頭銜,自己的父侯又豈會點頭讓她過門?更何況自己區區文昌侯之子,又能拿什麼與雲氏、與慕王對抗?畢竟,慕王是南熙帝王的親生兒子,而自己,只不過是帝王的螟蛉義子。
誠如太夫人所言,若是自己來做這媒證……屆時婚書是否有效,便在自己掌握之中,想讓晗初改嫁,也不是不可……
想到此處,沈予終於下定決心,對太夫人應允道:“好,我來做這媒證之人,但前提是您要確保晗初的安全。”
太夫人笑笑:“有你師傅和鸞卿在,難道還能再有人對她下毒下蠱不成?我謝描丹也沒這麼傻,一而再再而三教人將雲氏根基玩弄於鼓掌之中!”
事到如今,沈予已不得不去相信謝太夫人,亟亟道:“如此,便請您儘快下令,尋找晗初的下落。”
“這是自然。”
此後,太夫人立刻命闔府上下尋找出岫。可是雲府實在太大,連暗衛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