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冷語,很是無情。
早在回來的路上,雲羨已聽聞發生了何事,可事到如今,他還是不能相信,素來溫婉嫻靜的母親,竟會做出這等事來!而且,前後足足籌謀了二十餘年!
說不失望是假的,說不痛心是假的,可,到底是他的生身母親,他要去見她一面,親口聽她承認一句!
想到此處,雲羨唯有剖白請道:“望您容許我去見我娘一面,若真有此事……我願以命償命。”
“以命償命?”太夫人“啪嗒”拂去案上的茶杯:“你母子的性命,可能抵得過兩任離信侯?”
幾乎是前所未有過的憤恨,太夫人抖著聲音道:“辭兒死了,老二也死了,承兒雖是世子,卻也是過繼的。若非出岫提起你是老父侯唯一的子嗣,你當我還能容得下你?”
是呵!自己已是父侯唯一的子嗣了。父侯雲黎、大哥雲辭、二哥雲起都死了,都因為自己的孃親而死了……大哥與二哥,都沒有留下後嗣!
雲羨從未見過太夫人如此失態,他想起父兄之死更為驚痛不已。但他也明白,只怕太夫人如今這失態,已算是剋制了。
雲羨唯有再看出岫,慚愧地道:“多謝嫂嫂。”
“你去刑堂看過三姨娘,再謝我不遲。”出岫看著倒很冷靜,面無表情對雲羨道。
作為雲辭的妻子,她是恨雲羨的,恨不能讓三房母子受盡千刀萬剮,為雲辭和自己腹中的胎兒報仇;可,作為離信侯夫人,她不得不為整個雲氏考慮,不得不放下私人恩怨——
雲辭和雲起都死了,雲羨,已是老侯爺雲黎在這世上唯一的子嗣。單憑這一點,他就不能死。更何況,他對他母親的所作所為毫不知情。
“去瞧瞧三姨娘罷。”出岫再次道:“這是你母子二人的最後一面。”
最後一面!雲羨心中大驚,根本來不及體會出岫話中之意,連忙往刑堂而去……
玄鐵大牢內,聞嫻已被折磨得不堪人形。她身上明明沒有一處傷口,可整個人卻是斜靠在牆上,消瘦、蒼老、憔悴,哪裡還能看出是雲府嫻靜的三姨太?只怕是比駭人的鬼魂還不如。亦或者,人不人、鬼不鬼。
雲羨知道,雲府刑堂裡有許多刑罰是不見血的,可那滋味兒卻比見血還要難受。顯然,自己的娘所承受的,是這瞧不見的痛楚。
“娘……”雲羨連忙下跪,痛聲喚道。
只這一個字,令方才還閉著雙眼的聞嫻忽然睜眼看來,她烏青深陷的眼窩裡,逐漸煥發出一絲光彩,面上也掛著笑:“羨兒!”
雲羨定睛去看,才發現聞嫻的雙目根本無神,已是……瞎了。
“娘……”雲羨痛苦地低下頭,不敢去直視母親聞嫻。分明是母子,可眼前這女人,卻殺害了他的父親,還有他最為崇敬的大哥……她是雲府二十年來所有苦難與慘痛的罪魁禍首!
然而聞嫻根本看不到雲羨此刻的掙扎與痛苦。她好像很歡喜,伸出雙手想要觸控他。雲羨沒有躲避,任由她的十指在他臉上摸索,片刻後才發現了異樣——母親的十指全部折了。
更令人震驚的是,她似乎並不覺得疼,還用這十根已然變形的指頭摩挲著他,很是驚喜地道:“是你,是我的羨兒。你來接我出去了是嗎?你殺了謝描丹和出岫是嗎?”
這是受了何等酷刑,能在不到一月之內,令一個美麗的婦人變成這個模樣!雙目失明,雙手盡毀,蒼老憔悴猶如鬼魅,甚至連神智都不大清醒了!
然而,這能怪誰?怪太夫人和出岫嗎?又怎會是她們的錯?若是換成自己,面對殺夫殺子的兇手,怕是折磨人的手段要比這更狠上千百倍!
至此,雲羨再也無法忍耐,唯有握住聞嫻的雙手。明明知曉她感知不到疼痛,他還是不敢太過使力:“娘,我從未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