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外雨霧闌珊,視野格外寬闊。
楚茴一開口,就語出驚人:“小白,皇帝對我家清晗有心思,你一定知道。”
白沐一口茶水嗆在了喉間,奈何干孃的眼神太過殷切,終於咳一聲,訥訥道:“這種事……不好隨便告訴我吧……”
作者有話要說:
過渡章,這章沒有關鍵地方可以卡……
第22章 草露風燈(二)
楚茴一笑,換了話題:“小白,乾孃給你講個故事。”
白沐回身坐下,想了想,覺得有必要提個醒:“乾孃,您最好委婉一點。”
“我儘量。”楚茴認認真真地點著頭,眉間卻突然平添八分悲慼:“小白,我家清晗,怕是沒有幾日了……”
“……”白沐的臉色黑了黑。
楚茴抹抹眼角的虛淚:“罷了,還是先說故事。”
山中漸漸起了雨霧,氤氳一片。
“……醫道和蠱道兩看兩相厭,由來已久。咱們看不起莫家的害人術法,他家的把戲,咱們自然也是玩不來的。本來這些是毫無干係的,可是小白……你可知道,宮廷盛傳的一些秘藥,其實不過是害人的蠱術。”
白沐有些雲裡霧裡。
楚茴自顧自的絮叨述說:“宮內明裡禁止,暗地裡卻都偷偷使用。妃嬪用,只為圖求天子親睞,傳出去難免有傷大雅;然而皇帝給臣子用,卻是怕被覬覦江山,這便愈發的有悖綱常,因此成為不傳之秘,所知之人甚少。”
楚茴頓了頓,緩緩道:“……我家清晗的爺爺,是前朝的蘇太傅,更是當年隨著先帝祖上打下江山的功臣元勳。江山一統後,當時的皇帝為了牽制四名戰績顯赫的功臣,命當年的莫家家主分別給他們種下牽機蠱,好讓他們不得不衷心匡佐,以求苟活。”
“待到卸甲歸田告老還鄉之時,再賜以徹底根除的解藥,讓他們頤養天年。同時,為了不使這足以令皇室蒙羞的隱秘流傳了出去,也會在他們的後人身上種植此蠱。待老皇帝將死之時,再將解藥傳給繼位的皇帝。”
楚茴臉上突然多出幾分悲色:“……清晗的爹爹死得早,蘇太傅又一心忠烈,因此,牽機蠱被直接種在了清晗身上。”
白沐聽她娓娓道來,方始理清了前緣根由。
楚茴抬頭道:“這便是清晗身上奇毒的來歷。小白,清晗他中的不是毒,是蠱。”
乾孃這一番話若是早個幾天,白沐必定會震上一震,但是此刻,白沐關心的重點並不在此。
“乾孃,您方才的意思——是當今聖上有續命延命甚至根除蠱毒的解藥?”早知如此,何必大費周折?以聖上對蘇大哥的心思……想來不會見死不救。
楚茴幽幽的嘆一口氣:“小白,你難道都忘了……”
白沐仔細的回想了一番,毫無頭緒,問道:“我應該記得什麼?”
“根除的解藥,在清晗和爺爺離開朝堂之時,當年的太子爺也就是現今的皇帝……早已親自上門送過了。清晗自幼和皇帝同讀同臥,感情甚好,而其他三位元勳的後人,早已悉數橫死,清晗隨著爺爺告老回鄉,路經藥谷,太子攜了四枚解藥親自追來給清晗——”
楚茴突然變了臉色,上手來揪了白沐耳朵,一臉的恨鐵不成鋼:“但是,竟被小白你……當成糖豆,悉數餵給了山中的小貂。”
白沐吃痛,顧不得討饒,取茶的手頓在了半空。
“清晗初時還不肯說,後來過了許久,夜裡發燒漏了嘴風,我們才知道。”
“有……有這回事?”白沐聲音乾澀,因為他隱約記了起來,自己當年……確實很喜歡用糖豆來餵養山中的白貂。
繁雜悔恨像一張密密交織的網,鋪天蓋地罩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