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口技,他們可以閉著嘴,或者輕掩著嘴,發出各種人的聲音,男人女人老頭小孩,甚至是兇禽野獸,但凡是能出聲的都能被模仿得惟妙惟肖。他們就揮舞著木偶的細胳膊細腿,到處漂泊,到處賺錢。老村長年輕的時候,還支著木偶走過好幾個鄉村。但是現在,他也不知道床底下的箱子中,落了多少層灰了。
老王壓低聲音,就像是討價還價似的問老村長,您給瞅瞅,這古董,值多少錢?
老村長看著這個半人高的大個頭木偶,的確,它稱得上是古董。木偶這東西,木頭做的,能儲存個四五十年就已經很不容易了。而這個木偶,做工精細,獨有韻味,至少也是民國初的工藝品了。這個能值幾千塊,甚至是上萬塊。老村長心裡這麼想,但是他沒有說出來。
東德村的先輩們,一生就靠著這木偶混口飯吃。也可以說,這些木偶陪伴了他們一生,下葬的時候,自然也缺不了它們。而且陪同下葬的木偶,基本上都是老藝人們一生最鍾愛的木偶,當然也就是製作工藝最精湛的木偶。這自然吸引了不少盜墓賊的注意。因此,祖宗們就留下了詛咒,誰要是讓木偶重見天光,大難就將降臨到他頭上。
老村長將木偶翻過來,檢查了下它的後背,那上邊刻著字,果然是陪葬的木偶。它屬於一個劉姓大戶。老村長趕快把木偶還給了老王,他琢磨了下用詞,但是沒等琢磨好就迫不及待地說:“趕快把木偶埋了吧。”
它會帶來詛咒的。
老王只是嗯了幾聲。老王是害怕詛咒的,但他不捨得扔了這木偶。自打第一次看見這木偶,老王的心底裡,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泛起了一股溫暖的泡沫。老王想,他可能是想念那些孩子了。
於是老王找了個理由說服自己。老村長這麼說肯定是在嚇唬他,等他把木偶扔了,然後老村長自己偷偷撿回去。老王是煤礦上唯一一個經常看書看報的人,他看過新聞,這古董木偶現在可值個好幾千塊呢,上萬塊的都有。這木頭,這花紋,他才不會那麼傻,把自己挖出來的寶貝讓別人奪了去。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黑木偶(5)
而且,早上起來發生了那麼多事,由於這些事他還撈了一筆意外之財,興許,都是這木偶帶來的福氣。
老王抱著木偶走了。他臨出門的時候,見到了新村長小武和他媳婦,倆人正來老村長家送禮。村子裡有孝敬老人的傳統,隔三差五的,年輕人就要去孤寡老人家裡做做客,帶點好東西過去。來看望老村長的自然也得有點身份,像新村長小武這樣的。小武長著一張憨厚的臉,那笑容看起來就像個土地爺,見誰都客客氣氣的,笑起來看不見黑眼珠子。小武媳婦掃了一眼老王懷裡的木偶,她嘴裡唸叨著:“多俊俏的孩子啊。”
以後可以把它送給孩子們做玩具。老王這麼想著。老王沒有留意,這水汪汪的大眼睛凝視著霧茫茫的世界,嘴角還藏著一絲笑。
濃霧讓老村長心裡頭發慌,他問小武:“你知道為啥會有這霧麼?這季節是從來不下霧的,這霧裡有股奇怪的味道,這霧是一場災難的開始?”
小武黑眼珠子沒了,笑得跟朵花似的,他說:“哪兒的話,厄爾尼諾都能把沙漠變綠洲了!不該起霧的季節起場霧又咋了?擔心的是司機又不是咱們,咱們走大街上又不至於撞牆上,再說您老人家腿腳不方便,我這不是給您買了點新鮮的蔬菜水果,省得您操心還得出門了麼?”
小武看老村長表情嚴肅,他也收住嘴。老村長盯著遠處,嘴角在激動地抽搐著。
老村長沒有留小武在家裡吃飯,他甚至沒有多瞅一眼小武端來的菜籃子。他草草地填了肚子,然後就拄著柺杖出了門。他上了一座山,沿著長著青苔的階梯走向山頂,這裡有一座土廟,雜草包圍了整個建築。土廟的中央供奉著一尊巨大的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