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更加深邃了,陰暗的那一面,很陌生,像是沒見過似的,火光襯亮的那一面,看來有些堅毅、有些謹慎細心,不久前還一臉孩子氣的嘲風,不知不覺間,在茫茫人海中消失了,這讓她心頭沉甸甸的,像是失去了什麼。
“你是不是……在防什麼?”她沉吟地問,將手探出被外拉住欲轉身的他。
“我在保護你。”嘲風拍拍她的手背,想將它放回去,可是她卻緊緊一握不肯放開。
“為什麼要保護我?”日日要她有人作伴,夜夜由他不睡不息地守著,他究竟是在害怕些什麼,抑或他在防範著什麼人?
燭光的豔色映在他那雙清亮的瞳裡,帶了點閃爍,也添了點淺金色的紅光。
他音調沉沉,“因為我不要你也跟著爺爺一塊走。”舉目無親的他,只剩下她了,因此只要可能,他便要竭力將她守住。
半晌,她鬆開他的手,沿著他的手臂一路攀上,來到他的面頰,他立即偎向她的手心。
“捨不得我了?”她的笑音裡帶了點寵溺。
“很捨不得。”學不會拐彎抹角的他也老實的招認,還側首偷吻了一下她的掌心。
雙唇透過來的溫煦熱意,順著她的血脈,一路蜿蜒地回流至她的心坎上,她訥訥地收回掌心,眼眸流竄不定地瞧著他。
“你醒了正好,起來喝藥。”嘲風見她似是沒有睡意,小心地將她攙起靠坐好,為她將被子蓋至胸腹間後,轉身將遠處矮爐上溫看的藥盅取下。
隨著盤整被揭開,浮蕩冉冉的藥香頓時四溢,芳香的藥味逼退了一室的氣息,飄揚至她的鼻梢;整副身軀也因此暖和了起來,看著他熟練的斟藥姿態,記憶中的他逐漸在她腦海裡變得模糊,他的一舉手一投足,不再讓她牽腸掛肚,相反地,他變得令人心安。
每日來,各家大娘總會在她的榻前,說著一些對嘲風種種讚許之詞,聽在她耳裡,她雖是喜悅溢於言表,可總覺得嘲風離她愈來愈遠,他再也不像韌時那般喜歡挨在她的身旁,也不會在歡喜或難過時摟抱著她,他好像偷偷成熟了,自她眼中的孩子一躍成為男人,拉開了他們彼此之間的距離,也讓她心中隱密的一角,在缺失了某種東西后,又被密密填補了些令她措手不及的東西。
嗅著令人覺得昏沉沉的藥草味,許多不解的疑惑徘徊在她的腦際。
“這是哪來的藥?”上回他不是說他把攢下的錢全都拿去買新的藥盅盅了嗎?而且他抵死不肯上救濟貧民的濟德堂抓藥,若是他到別處買藥,少說也要花上兩三倍的價錢。
“這是我自個兒找來的藥草,它很安全,能助你早日恢復元氣。”將藥汁盛好後,他試了試藥溫,再小心地拿至她的面前。
她伸手接過,低首看著手裡的藥碗,迎面拂上一陣他喜愛的桂花糖的香氣。這些天看他蹲在角落裡東撮西撮著什麼東西進藥盅裡,原來就是他在撮藥。
“你知道哪些藥草對我有用嗎?”她不得不懷疑,尤其他這個大外行,先前對這方面的知識可是一點也沒有。
嘲風得意地揚起下頷,“我有看書。”還好山神塞給他的那一堆書裡,有幾本是能派上用場的。
層層的不安浮上她的心頭,“慢著,你是怎麼辨認藥草的?”
“一根一根的吃。”他老老實實地全盤托出,“神農氏就是這麼做的。”
血色在喜樂的臉上急速褪去,“你會吃壞肚子!”
“不會,吃不壞的。”嘲風笑笑地拍著肚皮向她保證。
她都忘了他有個無人能敵的鐵胃,可就算是這樣,他也不需身體力行到這種程度呀,而且白日裡他找來的工作已經夠繁重了,夜裡他又要看著她,他是哪來的餘暇去為她上山探藥?就算他具有副鐵打的身子,但這樣下去他真不會把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