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看看,心中不喜,奈何今天有賈母在場,又不便發作,只得撇著眼冷冷的盯著,賈寶玉倒知道她的脾氣,連忙扯著賈母的手臂說道:
“方才我見湖裡備下了棠木舫,好些時候沒坐船了,咱們盡留在這裡作甚?”
賈母如何不知他們的心思,只笑著點頭道:
“總是這兩個玉兒最可惡的。”
說的眾人都笑將起來,寶玉也訕訕的不好意思,賈母卻終是帶著人出了前門,一路往探春的秋爽齋而去。
這麼著兒四處的遊逛了一遍,倒也便宜賈芸把這些以前沒有機會來的地方也都瀏覽了一遍,瀟湘館的靜雅、秋爽齋的宏闊、怡紅院的精巧、紫菱洲的旖旎,還有蘅蕪院的幽素,果然都是各有特色,最後,眾人又來到了妙玉的櫳翠庵前。這個有些日子未見的少年姑子,竟是難得的笑迎在了門口,親自引著賈母等入了院中。
一如原著所寫的那樣,在奉了一盅老君眉茶給賈母之後,妙玉竟是再不去管餘下的眾人,輕輕的一拉釵黛二人的衣襟,當先離開,二人連忙跟隨她出去,寶玉眼尖,也暗自隨出。
那四人剛走到門口,妙玉卻是突然停住,回頭朝正在發愣的賈芸輕輕點了點頭,賈芸一呆,隨即不由自主的也邁步跟著他們出了禪堂,只是原本走在前頭的寶釵,卻是故意拉下了一步,走在賈芸的旁邊,一對眸子悄悄兒的瞥了賈芸一眼,卻終是忍著沒有說話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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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各自心事各自知
進到櫳翠庵的耳房之中,鼻嗅間便傳來淡淡的一絲梅香,素潔的居室之中,除了一張床榻之外,便只有三四個蒲團和一隻小小的落地博古架,房子中間點著一個小風爐,煮上了一壺雪梅水,煙氣蒸騰,飄飄渺渺。
“我便知道偏著你們幾個喝體己茶呢。”
寶玉笑著對釵黛二人說話,眼角餘光卻不忘記掃過跟在最後的賈芸,
“此人竟能得妙玉臨去秋波那一轉,真真是絕大的意外呢,早先雖聽得東府裡的薔哥兒說他和妙玉之間頗有些投契,自己還未深信,如今看來,竟非虛言!卻不知道這個廊上的外宗二爺到底有何等的才色,竟能讓這個孤僻罕有的出家之人也青眼相加俚?!”
賈芸沒有注意到寶玉的神色,他只是背靠在鏤花窗前,顯著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昨日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輾轉了一夜,卻依舊沒有能拿出一個切實的主意來,只因如今的局面,真可以說是到了進退維谷的地步。幫著義忠親王造反行刺?可就憑那幾個沒落的小勳貴,看著實在是有些兒戲。
可要是去宮裡告密?別說自己沒有這個資格,就算那皇帝肯見自己,肯信自己,可是賈家接下來面臨的必將是一場暴雨驟風般的雷霆打擊,到時候,只恐這大觀園瞬間便是風流雲散,白茫茫一片大地的可怕結局。而園子裡的這個女孩子們,譬如眼前的釵黛妙玉,更不知會落得何等的悲慘下場,“金釵雪裡埋”?“玉帶林中掛”?抑或是“風塵骯髒違心願”?若真是如此,那自己這個穿越客恐怕真要堪稱史上無能第一,古今愚笨無雙了!
“可是,我究竟應該怎麼辦啊?”
賈芸目光迷離,只是怔怔的站在一邊發愣……
黛玉似乎對這裡頗為熟稔,進得屋來,便徑直的坐上了妙玉的几榻,斜著身子對寶玉說道:
“這裡並沒有你的,跟來作甚?!”
寶玉聞言,忙也膩歪到了黛玉的身邊,笑著說道:
“常言世法平等,我也是一心向禪的,為何不能進來?!”
說著,不自覺的又朝賈芸看了一眼,黛玉似是看出了寶玉的心事,抿著嘴輕聲說道:
“你雖一心向禪,卻猶在山門外逡巡難進,可是有人卻早已悟徹諸天,登堂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