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右衛門心裡應該明白,他們並沒有逃跑。如果要逃,不可能丟下還是孩子的自己不管。更主要的是,又兵衛絕不是那種會丟下苦難中的村民不管、獨自逃命的人。
“那麼,是什麼事呢?”阿龍側過身子,“又右衛門去找一文字狸,究竟是求他辦什麼事?”
“希望找到證據證明寬三郎是殺害雙親的兇手,他的要求就是這些。唯一確定的只是兇手的身份,沒有證據。他說看著殺害父母的仇人在村中作威作福,實在忍不下去。”
確實,很難想象又兵衛夫婦會丟下又右衛門逃命。但是,就算逃命是寬三郎為貶低又兵衛而散播的謠言,正常情況下不是也應該設想他們已經感染瘟疫而死了嗎?在又右衛門看來,病死這個選項從一開始就被排除了。傳染病在村中橫行,他為何能夠確信一直照顧病人的父母不會被感染呢?“不合理吧?”
“是不大正常。老狐狸也是這麼看?”
“是的。所以,文作出場啦。老爺子潛入美曾我,四處查探。寬三郎和又兵衛之間的過節已是三十年前的事情,有關聯的人也都死了,所以不大清楚。不過十年前的事情卻已經基本查清。他仔細翻看了寺院裡的記事簿,還有莊屋的戶籍本,結果發現……瘟疫似乎並沒有傳染。”
“原來那不是傳染病?可是,不對呀,確實是擴散了啊。”
“沒錯,是擴散了。可是,擴散了的並不是疾病,而是毒。”
“毒?對了,那渾小子最後確實是說往井裡放了什麼東西。這井裡要是被投了毒,真是十分難辦,可他究竟投到了哪口井裡,那毒又是怎樣擴散的呢?”
“美曾我共有五個村莊,水源都是同一個,水脈在地下相連。”
“井的水源?”
“井的水源。”最上游的木山村的井被投了毒。
住在木山的人多數在山裡幹活兒。又右衛門應該就是趁他們不在的時候投了毒。
所以,首先飲下毒水的,是那些沒有去山裡幹活的人。獨居的老人、孩子和女人們相繼病倒,正是這個原因。並不是當初所設想的,體力較弱的人首先發病。
“而且,那可是個什麼都沒有的山村,絕不會有人懷疑井水裡被投了毒。首先他們就不會想到是中毒,以為是瘟疫。於是有人到下游避難。再往上走還是山,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可同時,毒藥也順著地底的水流,一直往下游擴散。竹森、川田,各處的水井都充滿了毒藥。”
村民的移動和毒藥的擴散幾乎以相同的速度進行,這也促使了誤解的形成。毒終於還是擴散到了花裡和畑野。
“我想到了那個階段,毒藥應該已經被稀釋很多了。不管是多麼濃、多麼烈的毒藥,毒性也不可能保持那麼長的時間。可再怎麼樣,還是不會有人想到喝的水裡竟然有毒。就算有人喝水後死了,恐怕也只會被看作是身體狀況不好而已。那時候,村裡的環境已經十分糟糕,一旦身體有點毛病,就算本可以治好,恐怕也好不了。”
感覺也很不衛生。阿龍道。“要是我,肯定不在那種地方住。”
“村子已經被封鎖了,就像攻城戰時一樣。沒有醫生,沒有藥,也沒有食物。人接二連三地死去,屍體也沒人收拾。雪上加霜的是,雖然已經被稀釋了,但水裡還是有毒。”
所以我說殘酷啊。柳次道。“我還從沒聽過如此殘酷的事呢。”
“是啊。”有一百多人死了,有多少是因為中毒而死已無從判斷。肯定還有人因為食物中毒而死,或者是因飢餓、衰弱而死。或許那種情況的人更多。
可是,“為什麼要投毒呢?”
“原因嘛……不知道。只知道投毒的應該是又右衛門。”
“可是,那小子那時候不還是個孩子嗎?究竟腦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