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一個碟子打破,嚇得那個商人驀地跳了起來,
少年的那個酒杯雖也碰得傾側,杯中的酒潑出了一大半,但卻是落在谷若虛的桌子上。
暗中較量,谷若虛已是輸了一招了。
原來他們兩人的功力恰好半斤八兩,但這少年佔了大杯裝酒的便宜,就把谷若虛比了下
去。
谷若虛尷尬之極,但轉念一想,這少年武功如此高強,也的確是值得結交的朋友。
就在谷若虛正在措辭想與對方接納之際,只聽得那少年已是哈哈大笑,說道:“原來鼎
鼎大名的谷少俠不過如斯!谷少俠的高明本領小可業已見識過了,告辭!”谷若虛面上一陣
青一陣紅,發作不是,不發作又不是,正在不知如何是好之際,那個少年已是邁開大步,下
樓去了。
這件事情過後,谷若虛多方打探,一直過了二十多年,仍然不知道這少年是誰。是以他
常常把這件事情,當作“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例子來教訓兒子。
如今白逖和谷嘯風說起,谷嘯風這才恍然大悟,說道:“原來自老前輩就是家父當年在
六和春所遇的那位少年英雄,可惜家父早逝,已是不能與老前輩論交了。”
白逖神色黯然。說道:“這件事情,我也是甚為後悔當時的孟浪呢,可惜沒有機會給我
向令尊道歉了。好在如今得見世兄,可以讓我稍贖前愆。”
谷嘯風道:“老前輩太客氣了,小侄無知冒犯,這才是更應該向老前輩請罪呢。但小侄
還有若干疑團未解,請老前輩賜示。”
白逖說道:“我知道你最感疑惑的就是何以我會在韓侂冑的相府中了。”谷嘯風道:
“還有那位辛少俠和老前輩的約會是怎樣一回事,不知小侄是否該問?”
白逖說道:“這些事情我都要告訴你的,不過請你稍待片刻。”
說罷把一個少年叫了進來,說道:“你替史宏和那兩個看守解開穴道,他若問起谷少俠,
你說谷少俠是我的客人,叫他別要多管閒事。”那少年應了一個“是”字,奉命而去。
白逖說道:“他是我的弟子,那個叫做史宏的人本來是韓侂冑的護院,我來了之後,韓
侂胄對我的尊敬遠遠在他之上,是以他一直在妒忌我。卻不知我只是在相府暫且安身,絕無
與他爭權奪利之意。”
谷嘯風道:“這等無知的小人,也值不得老伯與他計較。”
白逖說道:“實不相瞞,我在江南,早已是金盆洗手,隱居多年的了。這次之所以不惜
委身求作韓侂冑的門客,乃是為了抵禦韃子南侵的大事!”
谷嘯風道:“原來如此。就只怕朝廷沒有抵抗韃子的決心吧?”
白逖嘆了口氣,說道:“是呀,所以文盟主和王寨主一班好朋友,才要用到我出來辦這
件事了。你還未知道呢,朝廷豈只是畏懼外敵,只圖苟安,對民間的武力,抗敵的義軍,朝
廷卻要把他們當作盜匪來‘剿’呢!”
谷嘯風嘆道:“想不到靖康之恥,今日重演。權臣當道,秦檜和韓侂冑只怕都是一樣。
但今日的嶽武穆卻是不可得見了。”
“靖康”是宋欽宗的年號(公元一一二六至一一二七),在位不到兩年,就與父親徽宗
同給金人所俘。宋室從此南遷,由宋高宗趙構繼位,偏安江左,史家稱為“南宋”。趙構後
來用秦檜為相,岳飛(武穆)為將,岳飛屢破金兵,正思“直搗黃龍”之際,卻給秦檜用十
二道金牌召回,終於屈死。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