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香珠直視著穆醫女,一直看到她臉色微微有些不自然,才笑道:“好呀。”
她竟然沒有再據理力爭下去。
扶桑有些意外。這虞香珠最好出風頭,這今日好不容易有了出風頭的機會,怎地會這般輕易放棄呢?
趙玉容卻有些不安,方才虞香珠比她有機會先挑選研缽,可她卻將研缽留下了。倘若是高七郎先挑選,他會不會也將研缽留給自己?
她雖討厭虞香珠,但還不至於在自己親自發起的斗香會上,有人因為這樣的原因半途退出。
“虞姑娘,不妨我們一起用罷。”趙玉容說。
“不必了。”虞香珠微微笑道,“我既然已經違反規則,那自然應當遵守規則退出。”
她說著,將裹著香料的帕子舉起來:“趙姑娘,這些香料我可能拿走?”
“當然可以。”見虞香珠去意已決,趙玉容便不再挽留她。她本來就不喜虞香珠,雖然方才有些愧疚,但到底不多。
高七郎見狀,那是進退兩難。他也沒有研缽,其實留在此處也是徒增笑話。
他正猶豫,卻聽得一道熟悉的女聲道:“你們這斗香會,是個什麼意思,斗香斗香,連最基本的用具都不能提供,還鬥甚香,依我看,這斗香會不過是徒有虛名,不鬥也罷。”
高七郎心頭一陣猛跳。這仗義執言的女子,竟是牛太太。
他偷偷的看向牛太太,只見牛太太將冪籬取下,露出一頭珠光寶氣的頭飾。儘管牛太太算不上美貌也算不得年輕了,但因著這一頭的珠光寶氣,足能讓人忽略她的容貌與年紀。
扶桑此前跟隨著縣主斂了不少錢財,但還不曾在離州城裡見過像牛太太這般富有的。
縣主一向信奉的是,對富有的人,見面得客氣。
且縣主此前,到底是收過高七郎錢財的。
高七郎不能走,要不也將虞香珠留下吧。
扶桑臉上堆了幾分假笑:“這位太太說得也是,基本用具不能提供,倒是趙姑娘的不是了。趙姑娘,不妨再提供多兩件研缽,如何?”
趙玉容心中呵呵。這叫扶桑的可真有意思。
“的確是妾身的不是。”趙玉容自覺現在也沒有必要與縣主的人對著幹,雖然這青陽縣主已經落魄,但到底還是有品階的皇親國戚,“妾身這就叫人備研缽……”
“趙姑娘不必備我的了。”虞香珠說。
她竟不知好歹的拒絕了。
“想來是這位姑娘學藝不精,這才不願繼續斗香吧?”牛太太又發話了。
“這位太太說是便是吧。”虞香珠語氣輕快,一點都不在乎,“我只不過是覺得這斗香會不公,是以不想再繼續而已。麓兒,我們走。”
她說走就走,竟然真沒有繼續留下的意思。
穆醫女神色微赫。
扶桑笑道:“不過是因著一件用具,虞姑娘便咬著此事不放,不省得虞姑娘是心眼小,還是沒有真本事。”
她說話的聲音挺大,大到足以讓每個人都聽到。
牛太太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一邊笑,一邊朝高七郎看去。
她毫無顧忌,可高七郎還要臉,只微微點了頭,很快垂下臉去。
張淑婉呆呆的坐著,將牛太太與高七郎之間的互動全看在眼中。她再愚鈍,想起方才在路上牛太太的挑釁,再看著此時牛太太的神色,心中忽然冒起一個不得了的念頭。
這時候牛太太再朝張淑婉看過來,神情充滿了得意之色。
張家的小姑娘是年輕,可她沒有膽量為高七郎發聲啊。
只有她金二丫,才有這樣的魄力。
張淑婉怔怔地看著牛太太,直到秋花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