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燕娘,她在張家待得確實有些無趣了。
張和新近,是一腳都沒有踏進過她的院子。
雖說吃穿用度不愁,但十年八年之後呢,張和的兒子掌了權,說不定會將她趕出門去。到時候她成了老嫗,還能到哪裡去尋像張和這樣的好人?
燕娘便心想,得在她還算年輕時,再尋一位良人,正兒八經的迎她進門,做後孃也行,橫豎不能這麼幹等下去了。
她懷了這樣的心思,在離州城裡逛了好幾日,都沒瞧見合適的人。
卻是在一家布店裡,瞧見一道不可能出現的身影。
她也沒有貿然去相認,一直站在門外,足足觀察了半刻鐘,這才確定下來,那道身影,便是她以為與沈凌同樣葬身在火海中的沈太太,蔣韻。
她與蔣韻鬥了十多年,蔣韻便是化成灰,她也認得。
可蔣韻怎麼會安然無恙的出現在離州城裡,悠閒地逛著布料,她那心狠手辣的兒子沈嘉盛可是也活著?
燕娘心思轉了轉,覺得自己的後半生或許有了著落。
她拿定了主意,上前叫蔣韻。
蔣韻聽出她的聲音,眼神中有躲避、驚嚇,但是沒有驚訝她的出現。
燕娘是個人精,當即推斷出蔣韻早就知曉她來到了離州城!
她不動聲色:“太太,我還以為你……”
蔣韻急切地將她拉到一旁,兇狠地警告她:“燕娘,若是想大家都安好,不能說的,就別亂說!”
那一場大火,她們三人都有份,若是論起來,誰也逃脫不了。
燕娘可不甘:“安好?我可不好,不過我瞧太太甚好的。”蔣韻甚至比在沈家時,還要豐腴一些,白淨一些,雖說身上的衣衫料子很一般,但一看就沒受什麼苦。
“你要作甚?”蔣韻也打量著燕娘,燕娘還似以前在沈家一般沒有變化。穿的衣裙,以及梳的髮髻還是似以前那般慣會假裝冰清玉潔。只要她知道,這妖精可是慣會伺候人!沈凌初識她時,一晚上叫了四五次水!聽說,聽說次日換下的床單都膩透了!
“我還能作甚?”燕娘微微笑著,左右張望著,“嘉盛公子呢?”
蔣韻咬牙:“燕娘,你要不要臉?”
“我們……可是同一條船上的人。”燕娘一點都不急,慢條斯理的說著,朝那頭奴奴嘴,“她們走過來了。”
姚三娘與小路走過來,疑惑地看向蔣韻:“表妹,這位是……”
燕娘可是一點都不羞恥:“這位太太,妾身乃是沈凌的妾室。妾身還以為與太太走散了,沒想到竟然還能在離州城遇見太太。真是太好了,妾身以後便有依靠了。不知這位太太如何稱呼?”
蔣韻暗暗咬牙,不得不給她介紹:“這位是我表嫂。”
燕娘慣會做人,立即叫了一聲表嫂太太。
姚三娘見她一個孤身女子,倒也應了下來。
燕娘抓了蔣韻的手:“太太,您可憐可憐妾身,將妾身接到您身邊吧,妾身定然好生的伺候您,給您當牛做馬的。”
蔣韻皺眉:“我如今亦是寄居在我表嫂家中,哪能收留你?”
燕娘立即雙眼含淚,看向姚三娘:“表嫂太太,您可憐可憐妾身,妾身想與太太在一道,妾身,妾身可以給您當牛做馬,只要有一口吃的,有個容身之處便行。”
姚三娘看向蔣韻,蔣韻神色為難,不像是要拒絕的樣子。
蔣韻當然神色為難了,若她拒絕,還不知這瘋子燕娘會做出些什麼舉動來。
她心虛。
姚三娘也有些猶豫:“這事,得回去問問香珠兒。”
燕娘立即道:“太太,既然要拜訪表嫂太太家,那妾身可得買些禮物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