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要替縣主接風洗塵,陸家吃飯的大廳,被上百個壯勞力擦洗得乾乾淨淨,陳舊的桌凳上的漆都快被擦掉了。
塵封在庫房多年的銅盤銅壺銅筷銅碗,通通被搬了出來,洗得乾乾淨淨的擺放在長桌上。大廳裡燈火通明,至少點了上百盞燈。
陸承厚站在大廳裡,望著眼前景象,心中分外激動。
這才是大族的模樣,這才是鐘鳴鼎食之家的模樣!
也難怪,阿爹臨死前,切切叮囑他,務必要守住陸家,莫讓陸家散了!
可支撐數千人的大家族,的確是太累了。
他都不記得從什麼時候開始,陸家就入不敷出了。旁人都以為他這個家主威風凜凜,其實每晚他都輾轉難眠。三千多口人啊,若是餓死了怎麼辦?
那可怕的帳薄,他差點就不敢開啟。
陸承疏起鬨說要換家主,咳,其實他是挺樂意的。
這家主誰愛做便做去,他是不想做了。
“家主,縣主身邊的女侍來了。”陸承傑疾步走進大廳。
縣主身邊的女侍,現在來做什麼?
“請。”陸承厚說。
扶桑腰背挺得筆直,一臉不苟言笑的走進來。
“陸家家主。”她朝陸承厚點點頭,“我來是為了驗看場地的佈置是否妥當。”
陸承厚不明所以,重複著她的話:“妥當?”
扶桑點頭:“我們縣主身份高貴,她所赴宴宴會,須得有……誒,這可是蚊蟲?!”
扶桑大驚失色,一雙手胡亂揮舞著,彷彿遇到了什麼妖魔鬼怪一般。
“陸家家主,你們怎地這般疏忽!這驅蚊的香囊沒掛嗎?這香沒燻嗎?”
陸承厚說:“平時我們驅趕蚊蟲,都是燃艾草之類……”這不天還沒黑,還沒到燃艾草的時候。
“那可怎麼行!光是燃艾草,那味道豈不是難聞至極?”扶桑呵斥著陸承厚,“陸家也是大族,怎地這般失禮!誒,那不是有個博山爐嗎?你們的博山爐,是放著好看的?”
不過是縣主身邊的一個女侍,竟也能劈頭劈臉的呵斥他。
陸承厚心中憤怒至極,若是陸家還似以前那般繁華似錦,他說不定就將她趕出去了!什麼縣主,他不稀罕!
可現在他很明白,若是這位縣主嫁到陸家,便會帶來鉅額嫁妝,陸家憑藉著她的嫁妝,定然能翻身。
看在錢的份上,他忍一忍便好了。
“哦,是我忘了。”陸承厚賠著笑,“我這就差人去辦。”
這還差不多。扶桑很滿意:“你們陸家的宴會廳倒是挺大,為了以防萬一,起碼得掛上幾十個香囊,而後在四面八方都放上博山爐,將香給燻上。”
真會獅子大開口,不僅要掛幾十個香囊,還要薰香,就不怕給燻死了?
陸承厚臉上浮著慈祥的笑容:“好好好,我這就差人去辦。”
扶桑垂頭,看了一眼被洗掉漆的桌子,搖搖頭,沒說什麼,像來時一般又倨傲地挺著腰肢走了。
陸承傑走近陸承厚:“家主,這如何辦?族裡的薰香早就用完了。”
“買,去買!還有那什麼香囊,都去買。”
若是陸家還有很多的錢,買香囊不成問題,可……陸承傑臉上的神色尷尬。
陸承厚向來是不會讓族人為難的,當即厚著臉皮道:“你且將此事與你羅嫂子、朱嫂子、張嫂子一說,讓她們捐些香料和香囊,誰捐得越多,誰就對陸家有大功。”
其實陸承厚還是挺聰明的,這一招足以載入陸家的史冊。
聽說宴會廳都快佈置好了,張氏思慮了又思慮,還沒決定穿哪一身衣裙。
誒,這盼了二十年,終於有了盛裝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