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隻可愛的手上去。第一幕一演完,我就請求我的朋友和我一起離開。在黑暗裡你是如此陌生,卻又如此近的挨著我,我簡直忍受不了了。
可是這時刻來到了,又一次來到了,也是最後一次闖進了我這了無生機的一生中。那差不多正好是在一年之前,你生日的第二天。真奇怪,那天我時刻都在想念著你,因為你的生日我總像一個節日一樣地慶祝。一大清早我就出門去買了一些白玫瑰花,像以往每年一樣,派人給你送去,作為對那個你早已忘卻的那個時刻的紀念。下午,我和孩子一起乘車出去,我帶他到了戴默爾點心鋪⑤,晚上又帶他上劇院看戲。我希望他從小就感覺到,他也應該能感到,這個日子是個神秘的紀念日,雖然他並不瞭解它的意義。第二天我就和我當時的情人,布律恩地方一個年輕、富有的工廠主呆在一起,我和他已經同居兩年了。他寵愛我,對我體貼入微,也和別人一樣想和我結婚,而我也像對待別人一樣,好像無緣無故地拒絕了他的請求,儘管他給我和孩子送了許多禮物。他心腸極好,雖說有些呆板,對我有些低三下四,但人也是很親切可愛的。我們一起去聽音樂會,在那兒碰到了一幫興高采烈的朋友,隨後大家一起在環城路的一家飯館裡吃晚飯。席間,在笑語閒聊之中,我提議再到塔巴林舞廳去跳舞。這種燈紅酒綠、花天酒地的場所,我一向十分反感,平時要是有人建議到那兒去,我一定會竭力反對,但是這一次……簡直像有一股莫名的神奇力量出現在我心裡,驅使著我突然不自覺地作出這個建議,在座的人都十分興奮,立即高興地表示贊同……我卻突然感到有一種難以解釋的強烈願望,彷彿在那兒有什麼特別的東西等著我似的。他們大家都習慣於對我百依百順,便迅速地站起身來。我們一起來到舞廳,喝著香檳酒,我心裡突然產生了一種從未有過的瘋狂的、近乎痛苦的興致。我一杯接一杯地喝酒,跟著他們一起唱些傷情的歌曲,心裡湧起一股難以按捺的慾望,想跳舞,想歡呼。可是突然……我彷彿覺得有什麼冰涼的或者灼熱的東西猛地落在我的心頭……我馬上挺起身子,正襟危坐:你和幾個朋友正坐在鄰桌,你用欣賞的、渴求的目光看著我,用你那一向撩撥得我心搖神蕩的目光看著我。十年來第一次,你又以包含在你氣質中的所有沸騰的激情盯著我。我顫抖起來。舉起的杯子差一點兒失手掉落。幸好同桌的人沒有注意到我的心慌意亂:它消失在鬨笑和音樂的喧鬧聲中。
你的目光變得越來越灼熱撩人,使我渾身發燙,坐立難安。我不知道,是你終於、終於認出我來了呢,還是你把我當作另外一個女人,一個可以弄到手的陌生女人?熱血一下子湧上我的雙頰,我心不在焉地應和同伴對我說的話。你一定發覺到了,我被你的目光弄得多麼心慌意亂。你避開了所有人的目光,微微對我擺動了一下腦袋,向我示意,要我到前廳去一會兒。接著你故意十分明顯表示要去結帳,告別了你的朋友,走了出去,臨走前再一次向我暗示,你在外面等我。我渾身哆嗦,好像發冷,又像是發燒,別人提出的問題我答不出話來,也控制不住我周身沸騰的熱血。恰好這時有一對黑人舞蹈家在表演,他們用腳後跟踩得劈拍直響,嘴裡發出尖聲大叫,跳起一種新鮮奇怪的舞蹈:所有的人都在注視著他們,我正好利用了這一瞬間。我站了起來,對我的男友說,我出去一下,馬上回來,說完就隨你走了出去。
你就站在外面前廳裡的衣帽間旁邊等著我。我一出來,你的眼睛就發亮了。你微笑著快步迎了上來;我馬上看出,你沒有認出我來,沒有認出當年的那個小姑娘,也沒有認出後來的那個少女,你又一次把我當作一個新歡,當作一個素不相識的女人來追求。〃您可以也給我一小時時間嗎?〃你親切地問我……你那十拿九穩的表情讓我感覺到,你把我當作一個夜間賣笑的女人。〃好吧,〃我說道。十多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