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白䴉磯江平水淺,若強攻,此處仍是最佳。”
顧銑面容血色寡淡,神色卻平和如故,搖搖頭:“濮陽王此人,最是猜忌多疑。上回我等於此設伏,他損兵近兩萬,此番他寧可全力攻水寨,也必不肯再……”話未說完,他突然重重咳了起來。
呂汜忙為他拍背,看看他的臉,勸道:“還是請醫官進來吧。”
“不妨事。”顧銑緩下,搖搖頭,說著,卻又看向地圖。
呂汜看看旁邊,為他盛來一碗清水。顧銑就著水碗喝下一口,笑了笑,緩緩嘆道:“巴郡被佔,濮陽王已是逼急了。三十萬人一齊攻來,只怕到時便是生死之戰。”
日頭沉入大江的另一頭,天色暗下。天空中沒有月亮,只餘幾點寒星閃著微弱的光。夜幕降下,越來越深。大江的南邊,忽而出現幾點火光,越來越近,倏而連成一片。
北岸水寨之中,鼓角聲鳴起,響徹夜空。樓船與兵舟紛紛開動,環衛營寨。
王欽身披金甲,坐在最大的一艘樓船上親自督戰。望著北岸漸近的火光,他的唇邊浮起一絲冷笑。
“傳命,擂起大鼓。”王欽對身旁的軍司馬道。
軍司馬答應,忙去傳令。不久,樓船上的大鼓擂起,各舟亦相繼配合,低沉的鼓聲響亮,遠遠地傳開,一下一下,似乎能擊到北岸軍士的心上。
顧銑立在土臺上,望著遠方,神色從容。
“令水陸各部勿動,樓船備好火油投石,聽命而動。”他吩咐道。
將官應下,飛奔傳命。
呂汜在一旁他的臉色,仍不放心,低聲說:“不若教人移來木榻……”
話未說完,顧銑淡淡打斷:“不必。”
呂汜知他脾性,只得收聲。
南岸的兵舟漸近,突然,北岸鼓點響起。霎時,流火如蝗。被火石砸中的兵舟不計其數,哀號聲不住,江面被團團的大火映得如同白晝。
“命小舟為先,還以投石!”王欽怒起,向軍司馬令道。
一時間,叛軍的舟上,箭矢和石塊如雨點般紛紛落來。朝廷兵舟多經修繕,已是傷痕累累,遇得這般重擊,前沿的不少兵舟即刻瓦解。叛軍前鋒的兵舟乘勢上前,一下衝入陣中。
短兵相接,舟陣上,雙方軍士亦刃相搏,喊殺聲伴著遠處的鼓點,嚷嚷傳開。
突然,朝廷陣列中,十幾艘身披鐵刺的樓船闖將出來,直直撞向叛軍的樓船。
“調頭!調頭!”王欽舟上的軍司馬朝舟子大吼。
舟子們連忙將樓船調開。
旁邊另一艘樓船連忙來擋,只聽“嘭”地一聲巨響,二舟相撞。朝廷樓船上的鐵刺深深地嵌入了木板之內,各自動彈不得。此時,刀兵之聲鏗鏘響起,未等叛軍舟上的人回過神來,朝廷軍士已經順著舟板掩殺過來。
“王公!可要暫避?”軍司馬猶豫地向王欽問。
“不必!”王欽卻直直盯著前方,突然拔劍一指,大喝道:“顧銑就在岸上,傳令下去,得顧銑首級者,賞金千斤!”
眾人聞言大振,各舟不再後退,爭先上前。
不久,朝廷水寨被撕開口子,叛軍蜂擁而入。失去了前防,水寨之中的朝廷軍士抵擋艱難,不住後退。
“得顧銑首級者,賞金千斤!”
瘋狂的喊聲不斷響起,叛軍軍士如同著了魔,爭先恐後地朝岸上殺去。
王欽站在樓船上,水寨燃起的熊熊大火將他的臉龐映得通紅,雙目炯炯,笑容中滿是嗜殺的狂熱。
密集的鼓點聲和搏殺聲越來越近,呂汜風塵僕僕,快步登上岸邊的土臺。
“大司馬!”他急急地說:“叛軍將至,請大司馬後撤!”
顧銑昂首立在土臺上,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