瀰漫,如一條巨大的紗巾,綿綿密密地纏繞在半山腰,環繞著高聳的山峰,凜凜寒意充斥天地之間。頭頂烈日曝曬,卻不能令宕冥身上產生絲毫暖意,反而忍不住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宕冥回過神後,第一反應是想去摸摸懷裡,看溫蒂歌的那顆心臟還在不在。可手上還抱著一個謝月,哪裡騰得出手來,遂把胸膛一挺——嗯,懷中一團東西又冷又硬,看來那顆心臟沒長出腿來跑掉。
難道還有一個擅長操縱寒氣的刺客麼?
宕冥腦子裡轉過這個念頭,神念延伸進霧圈,立刻感應到其中裹藏著一股熟悉的生命氣息,卻心中掛念不已的天娜。
大喜過望的他不加思索的從山頭一躍而下,衝進霧圈。不料,卻看見一張充滿恐懼的蒼白臉龐迎面撲來。
衝勢猛烈,想要煞車已經來不及,宕冥百忙中扭腰打橫閃掠,避免了正面衝撞,可他卻忘記自己懷裡還抱著一個人。於是,在猛烈的慣性作用下,謝月的纖纖玉足甩了起來,恰好勾住了對面的人的脖子。拉扯之下,一種奇怪的脆聲揚起,一顆大好人頭落地,乒乓一響,摔成了八瓣。
宕冥先是大驚,繼而疑雲叢生。人的頭骨何等堅固,怎麼可能如此輕易的摔成粉碎?
定晴細看,他的心尖一顫,那無頭屍體全身上下披著一層厚厚的霜花,顯然早已經凍僵,摔碎的頭顱也不見一滴鮮血流出,創面光亮晶瑩,宛如水晶,內外都凍得透了。
順著山道一路下行,沿途所見的遇難者足有上千人,看打扮都是平民遊客,其中不乏老弱婦孺,每個人的臉上都凝固著驚慌和恐懼,看得宕冥渾身發軟,內心充滿了憐憫和疑惑,還有難以抑制的緊張,如驚濤惡浪般不斷衝擊他的神經!
宕冥絕不相信天娜會毫無理由的屠殺她的同胞,眼前的悲劇和寒霧鎖山的異象,只能說明一個問題——天娜不能控制自身的力量了!
這就引出第二個問題——為什麼天娜會失控?
答案是顯而易見的。
隨著不斷深入霧圈中心,宕冥猛然發現自己竟始終沒感應到天娜以外的生命氣息,沒有敵人的氣息還好說,為什麼連那個有戀妹情結的鋼腕女孩的氣息也感覺不到?
這個發現讓宕冥緊繃的神經一陣抽搐,全身輕輕地顫了一下,腳步頓時亂了,差一點摔倒在又冷又滑的山道上。
重新穩住身形後,他下意識地用上了“韋馱天速腿”,以最快的速度衝進霧圈中心。感覺告訴他,天娜就在身邊觸手可及的地方,但冰冷而濃密的寒霧擋住了視線。他從來沒有想到,以自己的目力,竟然會在大白天裡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窘境。
宕冥提起一口純陽真氣,轉動脖子猛噴出去。彷彿熊熊烈火卷襲過草原,四周的寒霧被蒸發、驅逐、排斥,不情不願的讓出了十米方圓的一塊地方,他才得以看清場中的情形。
眼前的情景令宕冥心中一片冰冷。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具人身豬首的赤裸屍體,仰面朝天,胸口凹下去一個臉盆大小的深坑,幾乎就穿透了後背;而那個給了它致命一擊的人,就屹立在距離其屍體約十步遠的地方,她保持著最後的揮拳姿勢,整個人被凍在一團堅冰之中,透過晶瑩的冰塊,可以清晰地看到她最後的表情,顯得又驚又怒,甚至壓倒了痛苦的感覺——她全身上下,多處帶傷,右胛和雙腿插著三根黑白相間的短刺,血花從中空的刺管中噴出,還沒有落地,就被一起封凍在了冰塊中,可見當時事發突然,少女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
宕冥更注意到,謝晴空潔白的臉頰上有一道醒目的血痕,順著這道觸目驚心的方向標朝她的身後望去,天娜以一種奇異的姿勢凝固在原地,她的整個下半身已經變成冰雪的雕塑,形態猶如一朵盛開的雪蓮,又似來自冰風地獄的蒼白色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