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上官那顏一邊垂淚一邊思量,善舞豈是那麼好應付的人,這麼一句便能打發了她麼?不過此時也顧不了那麼多,俞懷風能否原諒她還不知道,一想到此,心中又是一痛,淚珠成串滾落。
“你去青樓……還做什麼了?”他冷聲問道。
她垂著頭,不知怎麼回答。
俞懷風眉頭一蹙,訓道:“好好的女兒家,竟逛什麼青樓!這是宰相女兒做出來的事麼?這是我俞懷風弟子做出來的事麼?”
上官那顏又淚眼滂沱,抬起滿眼的淚水,殷殷乞憐,“弟子錯了!師父會嫌棄我麼?”
俞懷風低眸看著她,有一刻竟想抬手給她拭淚,動了動袖子,卻終是作罷,只冷冷道:“我只原諒你一回!”
上官那顏眼淚都來不及抹,立時露出笑容,拉著他的手,“弟子不會再犯了!”
她小小年紀,哪裡知道逛青樓的含義。他諒她也不敢欺瞞尊上。順勢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只覺她手心出奇地冷。
他遞上一塊手帕,上官那顏接過來把鼻涕眼淚都抹了,不好意思再還給他。她冰冷的手從他手心裡抽走,他只覺驀然一空。
第20章 太液未央
“今夜月色正好。”俞懷風望月道。
上官那顏應和地點了點頭
“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去做什麼?”她終於收拾完臉上的淚痕,問他道。
“悟道。”他輕瞥她一眼。
※ ※ ※
上官那顏一路好奇地跟著他走出紫竹居,出了仙韶院,在寧靜肅穆的大明宮裡夜行。宮中禁衛軍巡視,見深夜尚有人隨意走動,欲要喝問,待看清對面之人不是別人,正是仙韶院掌院,便自動避於一旁,讓二人先行路過。
上官那顏只知夜裡不能出仙韶院,更不可在大明宮裡隨意穿行,卻未料也有人可例外。望陌敢在大明宮日間縱馬,俞懷風可在大明宮夜中漫步,有封號、有地位果然不一樣。唯獨她,在這宮裡不得自由。
念及人與人之間的差距,她忽覺落寞。
俞懷風領著她穿過一座座宮殿,四下唯聞夜風,安靜地令人心中愈發荒涼。
“大司樂!”她打破令人鬱卒的沉寂,又覺與他地位懸殊,“您在這宮裡待了多久?”
“二十年。”他語聲清幽。
上官那顏仰望著身旁的他,驚訝之極,“您被封大司樂稱號是什麼時候?”
“定曦六年。”
“那是十五年前吶!”上官那顏欽佩不已,脫口道:“這麼說,我才剛滿週歲的時候,您就已經是大司樂了,好厲害!”
他眼裡卻是歲月呼嘯,二十年也不過一彈指,在這深宮,竟已有二十個年頭了麼?
上官那顏見他不語,自己轉了轉眸,又道:“聖上封您為大司樂的時候,想必那時您還年幼吧!”
俞懷風掃了她一眼,淡淡道:“又想打探我年紀?”
被一眼看破,上官那顏十分自然地擺了擺手,望月嘆道:“我只是感慨,大司樂您年少有為,才華絕世,多令人羨慕!”
“羨慕?”他眼眸一冷。
上官那顏有些不明所以,掰著手指掐算,“您目前大概也就三十來歲吧,絕不超過三十五,二十年前您剛入宮時也許還沒有我大,五年後您被封大司樂時大概二十歲,弱冠之年便執掌仙韶院,當真是……天縱奇才!”
俞懷風似笑非笑,看她自顧自地掐算,也不打斷,只在她“天縱奇才”四個字說出,他才笑得淑清骨寒,“你可知天縱奇才一般是天不予壽?”
上官那顏驀然打了個寒噤,呆住了,望著他難以轉眸,心中不知為何突然剎那如死灰,臉色也忽然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