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還在不斷增長的攻擊流量，柳方斌意識到不管他們多麼努力，就算是把命拼上終歸還是保不住伺服器。霎時間，絕望如海嘯般襲來，噁心充斥在胃部，剛躬下身子欲嘔，強烈的眩暈像核彈般在腦海中引爆，推著他向地面倒去。幸得旁邊伸出一隻手及時將他扶住，關切地道：“柳老師，你硬撐是不行的，還是先休息一會兒吧！”

如果王燦能夠看到這一幕，定會驚奇李雲舒怎麼會在場。

柳方斌挺直身板，強顏笑道：“放心吧，我，我沒事的……”

李雲舒何嘗看不出柳方斌滿臉的絕望和痛苦？她黯然一嘆，柔聲問道：“柳老師，情況很糟麼？”

柳方斌接過李雲舒遞來的水咕嘟著灌了下去，愣愣了出了下神，方才沉重地點著頭道：“是呀，糟透了，頂多是拖時間而已……”蒼白的臉色泛起兩團恥辱的紅暈，眼神裡盡是失敗的痛苦。

“噢？”李雲舒滿臉的失望，語氣裡也滿是惋惜的意味。但她眼神卻如無波之古井，鎮定得異乎尋常，彷彿早知道答案似的。“真的沒有挽救的辦法了嗎？”

柳方斌的神情有些呆滯，“能用的辦法都用了……”

李雲舒展顏笑道：“既然已經盡力了，那也就沒什麼遺憾，柳老師你也不必太難過了！”

柳方斌詫*看著李雲舒道：“你就不責怪我？”

“責怪你？為什麼？”

“我沒能替你家守住長河三號，這將會給長河集團帶來難以估量的損失呀？！”

“你也不想這樣，不是嗎？”

李雲舒的話讓柳方斌的心暖了，眼睛溼潤了，正要哽咽著說兩句感謝的話，就聽有人叫道：“柳主任，你快看……”

“什麼情況？”柳方斌條件反射性地問。目光落在螢幕上，看著正在緩慢下降的記憶體佔用值，驚得眼皮一跳，本能地以為是監控程式出錯了。

不到兩分鐘，維持了100％佔用兩天的記憶體就釋放出了45％的空間，機房裡到處都響起了‘怎麼可能？’、‘不可能！’的驚呼聲，還有人問：“老大，你是怎麼做到的？”

柳方斌什麼也沒做。正因為什麼也沒做，所以他才驚訝得無以復加。

“柳老師，你看！”李雲舒指著監控程式道，“記憶體還在自動最佳化，可是cpu的佔用率一直都維持在100％，系統哪有資源來釋放出已經溢滿的記憶體空間？”

柳方斌飛快地鍵入了幾組命令，卻毫無結果反饋回來，臉色刷地一下就灰了。

這種情況說明伺服器已經被人控制了。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在長河集團全力防禦來自未知方面的攻擊時，更高明的敵人利用系統漏洞竊取了最高許可權，此時此刻，長河三號已經徹底落入他人手，任由宰割。除了物理切斷電源或是網路連線，再沒有別的辦法能夠保護儲存的資料和天量的交換資訊。

柳方斌到底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面對有生以來最慘烈的完敗，非但沒有倒下，眼裡反而還泛起了決絕的悍勇。“我倒要看看你是何方神聖！”脫下外套，扯掉領帶，捲起衣袖，像要赤膊與人拼命似地在鍵盤上舞動起了手指。

【024　駭客世界（下）】

柳方斌絕非無能之輩，曾擔任微軟大中華地區研發部技術總監，對各種作業系統瞭若指掌。在網路攻防方面他最多算二流，但在系統控制上他若稱二流，這個世界上就沒人敢稱一流了。

系統漏洞是不公平的存在，但對誰又都是公平的，誰都可以利用。柳方斌透過外網潛回伺服器，赫然發現那個掌控著最高許可權的傢伙沒有任何破壞性的舉動，就像從天而降的老好人，反而竭力最佳化著幾近崩潰的系統。

嗬，好傢伙，難道是有朋友得到訊息趕來支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