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子境像只風箏一樣被吹得滾下了山坡。
轉瞬,先前那微透明的如海市蜃樓一般的房屋建築忽然之間亮起無數燈籠,緊接著又有人在各院之間走動,門前的大柿子樹在北風裡呼呼晃動起來了,門下的燈籠也被吹得刷刷作響。
掃地的灰鼠精湊在門角落裡喝酒,風吹進脖子時他們俱都攏了攏衣襟。穿堂裡飄出來繁花的芳香,有仙氣滋養,天井裡牡丹芍藥仍然競相爭豔。
而順著最中間的階梯蜿蜒往上,竹林掩映下琴音也在錚錚傳出來,修成了一雙大長腿的龜仙倚門收鳥籠,鸚鵡將廊欄上灑上了鳥糞,他一邊擦洗一面正數落著它。
一切不但清晰可見,而且也可聞可見可觸控了!
青枚青桐歡天喜地拍起掌來:“我們回家了!我們回家了!”
陸壓一揮袖將在谷底艱難往上爬的子境捲上來,睨他一眼,什麼也沒說,負起雙手往院裡去。
準提的法術再強也沒有強過他的道理,即便是他法力精進,也不代表他陸壓就沒法子破解。
如此他不但破了他的法術,甚至連整個院裡的人也未曾驚動,倒要叫小瞧他的人看看,到底他是不是個難負盛名。
很快到了松吟軒。
竹林後的琴音叮叮咚咚,如清谷幽泉,委實悅耳。
看來這些日子他躲他這個師叔躲得很自在,很愉悅。
很好。
他踏上竹林下木板鋪成的小徑,上了廡廊,走到早已經看到他、並且已經嚇得一雙龜眼都快掉下來的龜仙面前,敲敲他背上的殼,堂而皇之進了屋裡。
琉陽正坐在窗下撫琴,面容俊雅,神態祥和,與以往任何一個時候一樣。
但是陸壓堪堪踏進門來那刻,他手下琴絃還是錚地一聲斷了!
陸壓提袍在東面簾櫳內的羅漢床上坐下來,拿起桌上的扇子搖著,端起桌上的香茗喝著,就像是他本來就住在這裡,只不過剛才出去溜達了兩圈,如今回來歇腳了,興致還不錯,既有琴師侍候,不妨也順便聽聽琴解解悶。
琉陽微微撇頭看了眼他,沒有說話,也沒有太驚異的表情,連呼吸彷彿都已經靜止——如果不是那根絃斷得太突然太刺耳的話,簡直也能讓人以為他或許是早就在等待陸壓到來——
龜仙在房門口探了下頭,他微微揚手,讓他退下。
但屋裡簡直也太靜了些,唯一在動的只有陸壓,以及屋角一爐無聲的香,連風都不敢隨意亂動了。
“師叔。”
琉陽到底還是站起身,緩步走到簾櫳下,看那人一眼,停下來。
“我是你哪門子師叔?”陸壓翹著二郎腿,手裡把玩著摺扇,而眼卻直直望著前方,“我哪裡算得上你的師叔,看見我便逃得比兔子還快,你還是趁早別這麼叫我得了,省得日後別人在背後戳我脊樑骨,說我這個師叔當得比徒孫還不如!”
琉陽——嗯,準提抬頭瞅他一眼,波瀾不驚說道:“師叔仙品高山仰止,豈會有人敢對師叔不敬。”
陸壓冷笑瞥他,忽一下又揚袖揮向他。
準提避不及,又或者是壓根沒打算避,總之頃刻間他那張俊雅但是卻略顯低調的臉便立時變得奪目起來。
那濃入淡出的眉,****清亮的眼,挺直堅毅的鼻子與下巴,還有整張臉上唯一但是幸好線條柔和的雙唇,這副毫不低調甚至還年輕到令人望之愉悅的面容襯著他這番神態,竟然使得這樸素的屋裡也華麗了不少。
他神色平靜,眉眼間略有無奈。
“師叔總是喜歡這樣出其不意。”
陸壓站起來,走到他面前:“這樣我才瞧得順眼些。”又道:“說,既然我品行這麼好,你又為什麼要避著我?我有什麼對不住你,還是你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