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但是他那時候已經年過六旬退了不久就死了,韓嫣現在的年紀,不做丞相了,要如何自處?
“哥,你想好以後要怎麼辦了麼?”
“老老實實地教太子啊,”韓嫣不覺得這是什麼大問題,“我退位了,正好給孩子們一個上進的機會。他們正是想建功立業的年紀,正該拼一拼。壓著他們,實在太對不起孩子了。我若不退,咱們家就太顯眼了。風頭浪尖上可不是常人呆的地方。前一陣子又是改制又是用兵雜著立儲的事兒,沒人注意到,如今大事已定,大家靜下來不免要把眼睛放到朝堂上,被人盯上了,可不好。”
“陛下同意麼?”
“我有法子讓他同意。”
“?”
“沒看出來麼?陛下設了中朝、內朝,就是想分丞相之權……”
“你退了,正好讓他再想法子繼續削權……”韓則介面。
“這個陛下,在他手下真不好混,”韓說感嘆,“早退早好,退得早了是好人,退得晚了——”是死人……
“就是,他們家父子都不是善茬,少惹為佳。”韓則對於天子的敬意早已經降到了最低。
“嘭!”硯臺在鋪了墊子的地上砸出一聲鈍響,墨汁四濺。
“畜牲!”劉徹喘著粗氣。韓嫣只看著衣袖濺上的墨汁,不動聲色。一旁的宗正額頭冒汗。
韓嫣不急,是有原因的,這事關不到別人,只當看笑話好了。宗正冒汗也是有原因的,這事可大可小,單看皇帝心情如何,而現在皇帝的心情明顯不好。
“母親剛薨了,他們就鬧出這種事來!”劉徹開始砸桌子,“荒唐!混帳!”
難怪他生這麼大的氣,剛得了個寶鼎,覺得自己很得上天眷顧,還在群臣面前炫耀了一把。沒幾日館陶大長公主去世,陳須與陳蟜卻鬧出這樣的事情來,實在是太不長臉了。尋常列侯也就罷了,這兩位卻是劉徹的親表兄加前任妻舅,陳蟜還是他姐夫,劉徹面上無光心下惱火。
罵了一陣砸了一陣,劉徹漸漸平靜了下來,宗正瞄了一眼韓嫣,面露難色。韓嫣道:“陛下,堂邑侯與隆慮侯——”
劉徹一瞪眼:“要為他們討情?”
“他們做出這樣的事來,臣能討什麼情?只是,兩位身份,都是大長公主之子,要怎麼處置,宗正亦不能自專,還得您拿主意。”
劉徹正在思量的當口,外頭通報:“太子殿下求見。”
劉閎進來,六兒跟在後面,瞧見地上的硯臺墨跡,兩人都頓了一下。再看宗正一臉求救的表情,太傅卻是眉眼如常,劉閎放下心來——是宗正遇到麻煩了,與自己沒多大關係。
上前請過安,六兒自退到一邊立好,劉閎小心地道:“父皇,您這是——”
“你給太子說。”劉徹直著宗正點名。
宗正小聲解釋:“館陶大長公主薨逝,未除服,堂邑侯便與兄弟爭財,隆慮侯,呃,亦不守孝行……”其實,這兩個人還有一項大罪,孝服沒脫便亂搞男女關係,陳須倒還罷了,陳蟜的嫡妻可是劉徹的親姐姐。劉閎年紀不大,宗正不敢跟他直說通 奸之類的話,只含糊一句帶過。
劉徹冷哼一聲,看看兒子,也覺得有關成人話題暫時不要說得太詳細,只對宗正道:“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國家法律,難道是擺設?你就不知道要怎麼辦?”
宗正忙應了退下。他也是鬆了一口氣,這事本不全歸他管,本來承平日久,開國功臣之後倒是紈絝居多,常有不法受刑除國殞命的,也不在乎這兩個傢伙,有什麼事廷尉也能辦了。只因陳家與皇家的關係比較特殊,兩代尚主,犯事的又是公主之子,還牽連到一個皇帝的嫡親姐夫,皮球被踢到了他的腳下,這才不得不跑來請示。如今得了明確指示,一溜煙跑去執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