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戰爭?
是以少勝多,奇襲糧道等指揮者的豪賭嗎?還是幾個強大魂師孤影殘槍,血染殘陽的豪氣嗎?
不,不是。
是如林槍陣之前,泥沙同下!
是鐵騎賓士之中,玉石俱焚!
是萬箭齊發之下,眾生平等!
是山崩地裂之間,萬事皆休!
是魂導師操控鋪天蓋地的探針進行偵查與魂導炮定位,魂導炮叢集發射如暴雨一般的定裝炸彈,覆蓋敵人的叢集,戰車叢集組成鋼鐵洪流開始突擊,擊潰城防工事。
是小型火炮單元與戰爭魂師開始壓制防守人員,空降兵從天而降,用魂技與魂導器開啟最初的口子以點破面,工程兵利用攻城魂導器與大炮傾下死亡。
是百戰精銳組成陣線向前推進,後續部隊在他們身後分成若干小隊肆無忌憚的散播殺戮,黑色的軍隊湧入城市,用自己將城市染成漆黑,用大街上每一個敢於舉起兵器的殘兵在每一條小巷塗抹上鮮紅。
這才是戰爭,真正的戰爭,如今的戰爭。
一切都是如此的井然有序,有條不紊。
戰爭之外的文人騷客,吟遊詩人描述戰爭的時候當然可以用想象的方式給戰爭裝飾上無數金粉與花瓣,噴灑上香水與美酒。可真正投入到戰爭裡的人能感受到的除了痛苦還是痛苦。
而如果你處在戰爭裡的失敗一方,你還會感受到悲涼與恐懼。
公羊墨從未如此切身的體會到,所謂的戰爭。
魂師還能主導戰爭嗎?
當然能,魂師依舊是戰爭的主力,只是對面魂師比他們多,比他們更懂戰爭。
更懂得如何把戰爭這種暴力行為變得理所當然,變得像是殺豬一樣的工序化作業!
是的,這就是一場民間歡慶前的殺豬儀式。
日月是屠夫。
殺豬的屠夫,而白石關的天魂守軍就是那頭豬,被綁在案板上的豬。
屠夫先是鐵釺磨兩下刀刃,用帶有血槽的尖刀輕而易舉的捅進豬喉嚨處的大動脈,然後會有滾燙的水令鋼針一樣的毛髮輕易脫落……
屠夫是如此的熟練,所有的動作都像是固定的工序。
而豬除了慘叫幾聲,掙扎兩下之外,再也做不出任何像樣的反抗。
躲在乞丐窩棚內的公羊墨,甚至連慘叫都沒有發出。
可能是恐懼,也可能是什麼其他的原因,他已經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中不可自拔。
他對那些站在他身前用身體抵擋炮火與鋒銳而慘死的親兵無動於衷,對堪比宮殿的公羊府被炸成齏粉無動於衷,對牆面上畫滿了粗俗之物符號的牆壁無動於衷,對排洩物與汙水遍地的地面無動於衷……
他感覺世界正在離自己遠去。
他只是雙眼無神的看著自己一身燒傷的爺爺,悄無聲息處理掉窩棚的原主人,緊接著又同樣無神的任由爺爺與老僕給自己穿上乞丐的衣服,任由他們在臉上抹上煤灰,用附近找來的流浪狗的排洩物偽裝成一個真正臭氣熏熏的乞丐。
直到老僕也穿上了乞丐的衣服,抹上煤灰,真正的如同一個老乞丐一般後,他終於有了一絲顫抖。
“爺爺,你呢?”
老侯爵依舊是一身戎裝,花白的頭髮被炮火燎去一大半的樣子。
“我是白石侯,天魂帝國的白石侯。”一句話便足以說明老侯爵現在的態度。
他的言語淹沒在滿城哭喊聲與炮火聲中,卻又是如此的清晰可聞。
公羊墨這才真正的從震撼與恐懼中醒轉過來,他忽然激動了起來,一如既往的下意識開始反駁:“爺爺,我們可以向日月人投降,我們公羊家的封地是從祖上傳下來的,沒必要替天魂帝國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