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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部分

卻聽得蕭策忽而話鋒一轉,“可你認為,你師孃當初作為潁州軍主帥,又可懂這一點麼?”

少年被問得驀然一愣,立時脫口道:“懂!”這幾年他在蕭策座下研習兵法,蕭策給他所讀的例多,頗有不少便是沈浣當年帶兵之時的戰計兵法。幾乎每讀一例,他都忍不住拍案叫絕,為之傾倒敬佩不已,復有自嘆弗如。而能精心構設出破敵“人和”之策的沈浣,如何能不懂用近在咫尺的黃淮之水來破敵軍的道理?

少年一時更加迷惑了,“蕭師父……這……”

蕭策微微一笑,“怎麼?想不出來原因?”

少年倒也直接,點了點頭,“這般捨近求遠,徒費時間兵力之事,絕不似師孃用兵如山林風火一般。難道這般困守三十餘日,更有其它好處?可是論糧草,論軍心,無一所利啊?”少年抓了抓頭,神情苦惱,自語道:“難道是計?只是元軍隨後便奔襲高郵,到底是什麼計策,能讓淮安困守與高郵一戰有關?”

蕭策看了他模樣,禁不住大笑,這才開口道:“我倒可以給你一些提示,當初潁州軍合營上下,確如你所說,對於你師孃的這困守一道頗有微辭。連你師孃事後亦說,若非她在潁州軍中威望極高,握得住軍心,她也是決計不敢這般做的。不過當時,營中卻有一人真正明白了你師孃這般用兵卻是所為何來。”

“誰?”少年迫不及待的追問。

蕭策微笑道:“你師父。”

少年大是驚訝,瞪大了雙眼,“師父?!可是、可是……師父他並不懂得兵法啊!”

“不錯,你師父雖不懂得兵法,可卻是真真正正明白了你師孃的用心。”蕭策看著少年幾乎全然迷惑,笑而不語。

少年看著那書冊出神,喃喃道:“師父不懂兵法卻清楚這個中究竟,難道與兵法戰計無關?”說著又去看那高淮一戰的經過,忽而被其中一段記載吸引住:“至元五年,黃淮暴雨,田輿皆沒,難者十萬餘。是歲,桃園、淮安、清泗大飢,糧價十倍於常時。山野草木無不取之為食,路曝山禿,餓殍遍野。歲末,以屍為食者遍矣。”他腦中驀然靈光一閃,頓時抬頭看向蕭策,“難道是為了……”

蕭策卻不答他所問,話鋒一轉,“我且問你,何為將帥之道?”

少年聽了蕭策所問,微微一怔。這個問題兩年前蕭策再給他講述沙河一戰的時候曾經問過他,彼時他答乃是“天時”、“地利”、“人和”。而如今蕭策又問,不由得讓他深思。過得良久,他緩緩答道:“為將帥者,當需謹記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師孃放棄天時地利人和之利,堅壁清野,死守不出,是因為當時的淮安城和城中十餘萬難民,再也經不起一輪烽火,更加經不起水漫淮安。”

蕭策看著少年,半晌點了點頭,嘆了口氣,輕聲道:“太多的為將為帥者,當兵權在手、沃野在望、時值烽煙亂世、自身智計無雙,往往便忘了當初為何執槍上馬,更忘了烽火兵戈,本就是為了亂世之中憫恤蒼生。而你師孃,始終記得當初她身披戰甲躍馬三軍時,為的是什麼。更可為了這憫恤蒼生,而不昔揹負同僚的不解和詬病,甚至罵名。”

少年低了頭,看著自己手中書冊,沉默不語。十多年來,師孃對於早年之事很少提及,小時候每每他纏著她說一些當初征戰四方的舊事時,她總是笑笑,摸一摸他的頭,告訴他若有興趣總有一天會有人教他。武當山上,除了師父師孃房中的那一柄瀝泉槍,便是師父常常陪了師孃在練武場上以槍法過招,其餘便少有可尋之跡。若非幾年前少林屠師大會上,少林寺為元軍所圍,師孃恐是會這般不顯山不露水下去。而那一次,不僅江湖群豪見得師孃躍馬軍前指揮若定看得直了眼,便是他從小被師父師孃帶大,看到元軍只見到師孃一身銀甲金槍,身後高舉的青龍牙旗上一個“沈”字,便嚇得如潮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