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恩低垂著頭顱,鼻樑上的金絲鏡框罩在眼上,鏡片微弱的反光讓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怎麼了杜恩?這麼多年沒做出來的選擇,現在有想法了?”
布拉德的語氣輕飄飄的,似乎是在嘲諷,也似乎是在試探,
“你不是和我說,最近沒有和她怎麼聯絡嗎?”
杜恩眼眸低垂,他的雙手有些緊張地垂在身側,攥成了拳頭。他緊張地,嘴巴抿了又張,張了又抿,好半晌,才囁嚅出聲,“不是……我……”
布蘭德沒等他吞吞吐吐的解釋,冷哼了一聲,
“看來你是完全忘記,那年你是怎麼求著我,讓我收養你的了。”
布蘭德特意加重了音調,讓最後一句話的分量顯得沉重無比,壓得杜恩喘不過氣。
杜恩錯愕地抬起了頭,他匆忙解釋道,“我從來沒有忘記過,我一直記得,是您……”
話音未落,書房的門板被敲響。
布蘭德聽見動靜,冷笑了一聲,說,“不用你來解釋了,我讓她自己來說就行。”
蘇維推開門,一進入屋內,首當其衝地就感受到了屋內那並不正常的僵持氣氛。
她咬了咬唇,往內走了兩步,又從空氣中嗅到了一絲不一樣的刺鼻味道,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往布蘭德的方向掃去——燭火正在她黑亮的眼眸裡燃燒、旋轉,那微弱到幾乎不存在的火苗聲,在頃刻間鑽進了她的耳廓,激得蘇維一哆嗦。
屋外有些灼人的溫度和屋內低於正常體溫的冷氣,搭配著屢屢升起的灰煙,顯得異常的詭異。
蘇維強忍著對火光的恐懼,輕聲道,“爸爸,我回來了。”
布蘭德往後一仰,戰術性地沉默了幾分鐘,才清了清嗓子,冷冷地看向蘇維,
“你最近看起來很忙呢,忙到都快忘記有這個家的存在了吧?”
聞言,蘇維頓時緊張了起來。
放在以往,以布蘭德的性格,他其實更願意在蘇維的面前佯裝出一副父慈子孝的場景,但這一回,他直接拋卻了之前幾年間,所有的象徵性慰問,單刀直入地開口。
“我沒有,我只是……”
蘇維解釋的話,還沒說完,布蘭德下一句的詰問,又砸了上來,“你一直和一個警察待在一起?”
布蘭德撫了撫下巴,下巴上的胡茬泛著白,他年事已高,再也不是當年那個正值壯年的年紀,歲月與經歷,在瘦削的臉上留下了刻薄與狠厲。
“聽說你還和那些警察一起行動,抓獲了一批犯罪分子?”
他頓了頓,勾唇扯出了一個輕蔑之極的微笑,眉眼笑得彎彎的,但眼底確實深不可測的冷漠,“蘇維,你什麼時候轉職成了警察,這天大的好事,也不和我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