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威爾輕手輕腳地在蘇維的身邊席地而坐，兩人的肩膀相互靠在一處，雖然因為衣服的厚度，感覺不到彼此的體溫，卻讓蘇維本來沉寂的內心，有了短暫的踏實感。

利威爾扭頭看去，只見蘇維白淨的臉上空空如也，沒有淚痕，沒有紅腫的雙眼，只有呆滯的目光和心不在焉的神情。

蘇維恍惚的模樣，讓利威爾的心驀地刺痛了一下。

他無奈地輕嘆了口氣，抬手攬過了蘇維的肩膀，將她拉得離自己更近了些，才溫聲道，

“想哭，就哭出來吧。”

利威爾頓了頓，似乎覺得這樣說還不夠，又補充道，

“我會一直在的。”

聞言，蘇維扭過頭去看利威爾，卻發現利威爾的視線沒有落在自己的身上，相反他平靜的目光正望向了門簾之外的空地。

但他攬住自己的掌心，此時此刻卻顯得格外溫暖有力。

蘇維只覺得心裡最柔軟的地方，似乎是被揉了一下。

這股溫情化作了溫熱的溼意，讓她平靜乾涸的眼眸突然一陣發酸。

蘇維咬著下唇，眼眶紅紅的，伸手緊緊地抓住了利威爾的衣襟，她的十指因為用力，指節泛著白，也不顧利威爾願不願意，索性將他的身體掰了個方向，將自己的腦袋埋進了他的懷中。

驟起的秋風席捲了樹下堆在一起的落葉，被吹散了的葉片在風向的指引下，搖搖擺擺地飄向了這一片荒蕪之地中唯一的光源——那透著微掩的門簾，露出的一絲昏黃光線。

雖不亮，卻足以照亮一隅。

葉片靜悄悄地落在了帳篷前邊的空地上，耳邊盡數是秋風蕭瑟的席捲之聲，但除了這些雜亂的轟鳴聲外，它還聽到了一些別的東西。

一些隱忍著情緒的嗚咽聲，正一點一滴地順著縫隙傳進耳中。

那好似是一種失而復得後，又再度失去的極端痛苦與遺憾，那又像是一類要揮刀斬斷過去的決絕，那更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難以釋懷的悲愴，盡數隨著這漸深的夜色，揉在蕭瑟的秋風當中，一併消散開去。

枯黃的小葉片，只是朦朦朧朧間聽見，少女嗚咽嘶啞的聲音，不斷重複著滿含歉意的話語。

————

翌日清晨，一輛從城郊開往市中心的車輛上，坐著兩個沉默不語的人。

蘇維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她雙目紅腫，臉色蒼白地望向了車窗之外。

飛馳而過的景緻，迅速地從她眼底掠過，但都沒有喚起她一絲的興致。

眼見著車輛駛入了市中心的街道，清晨時分的街上只有零零星星的趕路人。

利威爾在紅燈前剎住了車，微微偏頭看向蘇維，只見蘇維仍是保持著上車時侯的模樣，手肘撐在車窗邊，掌心託著下巴。從他的角度瞧去，只能看見她的一張側臉。

利威爾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輕聲道，

“你不用著急今天……過一兩天再和韓吉……”

他抿了抿唇，再度嘆了口氣，“也是來得及的。”

“利威爾，來不及了。”

蘇維沒有回頭，只是操著沙啞的嗓音，低聲道，“再晚一些……”

她正說著，忽然間車窗外由遠及近地傳來了一陣打鬧聲，兩個扎著小辮兒的小姑娘，一前一後地從車道旁的人行道奔來。

“你你你……你這小丫頭，嗝——早上的早飯不愛吃，還偷偷地往我碗裡倒！”

跑在後頭的小女孩兒穿著碎花裙，揹著一個粉色的小書包，一邊打著嗝兒，一邊摸著自己圓潤的小肚子，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前跑著，她頭上高高紮起的馬尾，因為腳下的步子也一顛一顛的。

女孩兒嘴裡盡是嗔怪的話語，但唇角的笑容和看向前邊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