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維吃力地眨了眨眼,努力扯出了一個笑容,聲音有些嘶啞,“爸爸……”
夢中的布蘭德似是沒有料到蘇維會開口叫他,凌厲的眉目一怔,片刻之後,眼尾卻自然地舒展開來了。
他沒有吭聲,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隨後從窗邊的椅子上起身,朝蘇維走來。
蘇維甚至能夠聽見他走在地上時,那腳上的皮靴與地面相碰的踢踏聲。
布蘭德走到蘇維的床邊站定。
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蘇維好一會兒,才緩緩地朝她伸出了手。
冰涼粗糙的掌心觸碰到蘇維的臉頰時,那微涼的溫度,讓蘇維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只聽布蘭德低聲道,
“疼嗎?”
蘇維瞧著布蘭德眉眼,分明和自己的記憶當中一樣,一樣的冷峻、一樣的漠然。
而在夢中,她卻聽見了布蘭德主動開口關心自己的傷勢。
這是過去的十來年中,蘇維所奢望的。
沒想到在睡夢中,竟然這樣輕而易舉地實現了。
想到這裡,蘇維只覺得心裡一酸,眼眶也不自覺地紅了起來。
睏意像傾倒的雪山,鋪天蓋地地向她席捲而來。
但蘇維還是強撐著,不願意這份夢境就此溜走。她努力地看向布蘭德,但布蘭德的眉眼與五官卻變得越來越模糊。
蘇維只能在夢中,稀裡糊塗地搖著頭,回道,“不疼……一點也不疼……”
隨後,她便被無邊的睏倦所吞噬。
————
希斯卡窩在蓓姬病房內的長沙發上睡著。
她長手長腳地縮在一處,睡得並不是很舒坦。再加上,最近的這段時間以來,希斯卡一直都沒有辦法睡個好覺——因為自從那日蓓姬從蘇維的病房回來後,她的表現就太奇怪了。
實在是太奇怪了。
蓓姬不再和往常一樣,吵著鬧著要見蘇維了,甚至,她都不曾主動提及蘇維了。
蓓姬的發病機率也肉眼可見小了很多,但比起先前,也變得更加得沉默寡言了起來。
並且,她連病房的門也不願意踏出去一絲一毫了。
朦朧間,希斯卡只覺得身體有些發涼,身上只蓋了一層薄薄的毯子。她一邊發抖一邊緊了緊毯子,閉目思索著明天該換一床厚被子的時候,耳邊忽地傳來了一陣微弱的窸窣聲。
希斯卡聞聲睜開了雙眼,順著動靜的來源瞧去,只見蓓姬不知道什麼時候攀上了窗邊的中空牆,在那空著的地方坐著。
蓓姬穿著單薄的睡衣,雙腿曲著,雙臂環繞雙膝,正目不轉睛地盯著窗外高懸的明月。
希斯卡看著蓓姬的側臉,只見她的神態與目光,皆是落寞。
見狀,希斯卡輕手輕腳地從沙發上爬了起來。她儘量讓自己的動作輕一些,又不至於一點兒聲響都沒有。
以防這兩種情況,都能將專注的蓓姬嚇個夠嗆。
希斯卡裹著身上寬大的毛毯走到蓓姬的身邊,她輕輕地分出一大半的毛毯披在蓓姬的身上後,才在蓓姬的身邊坐下。
蓓姬沒有扭過頭去看希斯卡,但是她目不轉睛的眼眸卻眨了眨,似是在表明自己對希斯卡的動作有所察覺。
希斯卡坐在蓓姬的身邊,將兩人身上寬大的毛毯都理好了,她一邊將毛毯的兩邊都拽在自己的掌心,一邊在心裡慶幸還好這塊毯子足夠大。
等到希斯卡手上的工作全都完成了以後,她才順著蓓姬的視線向上望去。
剛才還有些皎潔的月光,在這短短的幾分鐘內,就被驟起的風吹來的烏雲擋去了大半。
而專注的蓓姬卻好似全無察覺一般。
希斯卡見狀,用故作輕鬆的語氣,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