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醫院內。
蓓姬乖巧地坐在護工替她準備的輪椅上,推著走到了花園內。
其實她的手腳還算健全,只是精神狀態不好,但是為了蓓姬不會被一些新奇的東西奪走注意力,從而摔倒,護工還是選擇了穩妥的方式。
蓓姬雖說乖乖地坐著,但臉上的表情卻不太平靜,眉眼間總是帶著隱隱的煩躁。
但是護工對此卻是見怪不怪了。
因為只要她的僱主——也就是蘇維,沒有陪在蓓姬身邊,蓓姬總是這樣。
蓓姬全然沒有察覺到身邊護工心裡的小九九,只是百無聊賴地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她垂著腦袋,無聊到開始玩弄起自己的手指。
但顯然,這種自娛自樂的方式並不能讓她專注太久,她忽然間好似感覺到了來自他人的視線。
那道視線,是那樣的粘膩又熱忱。
蓓姬緩緩地抬起頭,順著感知到的方位望去,果不其然,在不遠處的樹蔭下,與一雙桃花眼相遇。
桃花眼的主人,是一個正穿著簡單的白色T恤,和亞麻色的棉麻長褲,她瞧見蓓姬發現了自己,一絲的慌亂毫不猶豫地爬上了她有些豔麗的面頰。
女人猶豫地站在原地,她單手扶著樹幹,掌心貼著樹皮上溝壑的質地,似乎在猶豫著什麼。
片刻之後,她咬了咬唇,緩緩地邁出一步後,才朝著蓓姬的方向走了過來。
隨著她逐漸靠近蓓姬,那腳下的步子從一開始沾滿的猶豫不決,變成了歡欣雀躍。
她從緩緩地踱步,到了輕快地小跑,但這份湧上心尖隨之化作行動的喜悅,在她即將靠近蓓姬的時候,蓓姬身旁一道壯實的身影,結結實實地橫亙在了兩人之間。
是護工。
護工的身板因為長年累月的從事辛苦勞作,比一般人還要結實一些,她有著與不高的個子不協調的寬厚肩膀,但卻足以將坐在椅子上的蓓姬擋得嚴嚴實實。
護工微微眯起雙眼,打量著眼前的生人,短暫地思索了片刻,冷聲道,“你是誰?”
見狀,女人的臉上露出了幾分倉惶。她的雙手垂在身前,十根手指無措地糾纏在一起,好半晌,才囁嚅著雙唇,輕聲解釋道,“我只是想見見她,和她說說話,我沒有惡意的。”
女護工的神情嚴肅,多年的職業素養,讓她將僱主的囑託一字一句地牢記在心,甚至加倍完成。她沒有挪動自己的身子半分,只是語氣生硬地拒絕道,“不可以,請先告訴我,你是誰?”
女人一時之間有些啞然,短短的幾個月讓她從當初那個風情萬種的模樣中蛻變,仿若再沒有那些待在狐狸身邊,亦正亦邪的邪魅,此時的她,更像是一個飽經了風霜,而因此有些脆弱的人,她輕聲說,
“我…我叫希斯卡。”
但哪怕希斯卡已經自報家門,女護工仍是不願意讓她靠近。
希斯卡只好輕輕踮起腳尖,試圖用自己比女護工高上一些的個子,透過她寬厚的臂膀,與她身後的蓓姬對上視線。
可……對上視線之後,兩人也沒有像希斯卡預想中的那樣,被久別重逢的喜悅衝昏頭腦。
甚至,連因為重逢而激動的流淚都沒有。
留給她的,只剩下了蓓姬懵懂陌生的眼神。
蓓姬歪著腦袋,纖長的睫毛隨著眼皮的闔動,忽閃著,雙眸是那樣毫不設防,又是那樣的疏離冷漠。
意識到了這一點的希斯卡,只覺得有一股難言的苦楚,順著心尖的縫隙攀上喉管,順勢攫住喉管,讓她艱難地發不出一絲的聲音。
希斯卡茫然無措地睜大了雙眼,那好看的眼眸中是寫不盡的悲痛,良久,她才有些脫力地退後了兩步,雙唇緩緩開合,“她怎麼了?她為什麼……會不記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