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了一間頗有情調的餐廳。不想俞東的孩子突發急性闌尾炎。他們兩個慌忙之中趕到醫院,裡裡外外折騰了整整一晚上。
俞東滿臉皆是疲憊之色,眼底有些青黑,下巴上也生出了青青的鬍鬚。可是他真情流露的急切卻讓他整個人像被籠了一層光環,神聖、令人崇敬。
做父母的心情,程端五一直都瞭解。
她突然發了瘋一樣想冬天了。
她的冬天,聽話又乖巧的冬天,愛踢球的冬天,撒謊的時候不停的眨眼睛的冬天……
她突然想起,在冬天三歲的時候,也曾經得過急性闌尾炎。
瘦小的孩子夜裡被腹痛折騰的呻/吟出聲。明明是個孩子,卻倔強的咬著牙,直到他疼得無法忍耐,才叫醒了程端五。
那天夜裡外面下了很大的雪。路上根本沒有車。哥哥揹著冬天,程端五則一直緊跟著在背後託著孩子為哥哥省點力。
冬天已經疼得呻吟都沒有力氣了,程端五跟在身後看著奄奄一息的孩子心痛的一直哭。
她顫抖著對冬天說:“我兒,別睡,別怕,媽媽在這兒。”她像復讀機一般,什麼都不會說,只不斷重複著:“乖兒子,千萬別睡,忍一會兒就到醫院了。”
到醫院的時候冬天已經痛的昏迷過去。醫生診斷完就下了通牒:要馬上動手術!
程端五從上衣口袋裡拿出還帶著體溫的一百塊錢,連抵押金都不夠。
醫生沒有權利私自為她的孩子實施手術。
程端五無能為力的大哭,她緊緊的抓著主刀醫生的外袍,生生給人跪下。
作為一名母親,程端五在那一刻沒有任何尊嚴,她只想救回自己的孩子,就算拿她的命換她也願意。
後來主刀醫生到底是被程端五的苦苦哀求打動了。以私人名義先為孩子墊付了部分的錢。
福大命大的冬天被救了回來。整整折騰了一整夜的程端五雖然疲憊,卻還是感謝上蒼的憐憫,又把孩子送回她身邊。
第二天,走投無路的程端五在黑市賣了400CC的血,她是幸運的,O型血當時正是稀缺,程端五賣出了好價錢。拖著虛弱的身子,她回到醫院,把賣血的錢交給哥哥。不想,哥哥也在同時遞了帶體溫的錢給她……
同樣的幸運,同樣的O型血,同樣的好價錢。那一刻程端五心酸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她有時候甚至會怨恨冬天來的不合時宜,讓她的生活過的那樣辛苦。但是看著孩子天真的笑臉,她又暗暗感激,如果沒有這個孩子,她也許,根本活不下去……
程端五想著冬天,看向俞東的眼神不由無限相惜。她十分理解俞東現在的心情。孩子總是父母的心頭肉,孩子身上挨刀,疼的都是父母。
程端五伸手拍了拍俞東的背,安慰的說:“手術很成功,不要太擔心了。”
俞東感激的握住程端五的手,誠懇而又溫柔的說:“謝謝你,端五。”
程端五笑,嗔他:“跟我那麼客氣幹嘛?”
俞東搖了搖頭,自顧自從上衣口袋裡拿出一枚精巧的盒子。程端五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一眼就識得,那是戒指盒。
俞東開啟了盒子,伸手握住了程端五,“端五,”他的眼神清澈不帶任何心機,親切又和藹,“本來想帶你到好點的地方留個好印象的,沒想到樂樂就病了。但是現在我一刻也不想再等了,”他起身,鄭重其事的跪在程端五面前,一字一頓的說:“端五,嫁給我。”
空曠的醫院走廊,深夜,連查房的護士都悄悄在護士站偷懶,這氣氛沒有一絲一毫的浪漫。
可是俞東的神情,真摯的讓程端五無法忽視。她心裡酸酸的,她也不知道這情緒從何而來,但她清醒的知道,眼前的男人,值得她託付終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