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卯時,海邊聚集了許多人,大部分是秦崇學要帶走的青陽玄魁成員。
小船一艘接著一艘的靠岸,載滿人後又離去,消失在濃霧之中。
虞歲抬頭看了眼依舊黑壓壓的天幕,狂風大作,她伸手壓住被吹起的髮絲,蜃景裡面的時間似乎是不會變的。
歐如雙在前方與秦崇學談話,她和年秋雁站在後方,隔著一段距離。
年秋雁伸手揉了揉眉心,瞧著有幾分疲憊,冷不防聽見身邊的少女輕聲問:“他很厲害麼?”
誰?
年秋雁抬眼,看見前方的秦崇學,這才瞭然,沉吟後答:“他叫秦崇學,兵家十三境大師,差點靠返魂香破境入聖。”
確實是很厲害的。
虞歲語氣輕飄飄地問道:“蘭毒既然可以增強五行之氣,就沒有人靠蘭毒成功破境入聖嗎?”
“有過。”年秋雁抿唇道,“但破境的瞬間就毒發死了,即使是這樣,也很難有人做到這一步。並非所有人都可以透過蘭毒來提升自己的力量,很多人在提升之前,就已經被蘭毒吞噬了,成為只有依靠蘭毒才能使用行氣的傀儡。”
虞歲:“他看起來可不像是使用蘭毒的人。”
“這人比較特殊。”年秋雁思考道,“青陽有六十七州國,他曾是濱州國的武將,後來濱州國被滅,他也成了流寇。聽說青葵對秦崇學有救命之恩,自此之後對青葵忠心耿耿,在她手下做事。”
但特殊的不是這點。
年秋雁說:“青葵似乎有辦法可以控制秦崇學體內的蘭毒,將影響降至最小。”
這還是他前兩年才發現的。
虞歲輕聲感嘆:“真厲害呀。”
年秋雁聽著她的感慨,卻不覺得是真心的誇讚,但他望著前方的秦崇學,也有些在意的事。
他繼續說道:“站在秦崇學左手邊的是名家十三境,庚漢復。”
穿著白色長衫的男人面相溫和,蓄著一手漆黑長鬍,時不時伸手捋一捋鬍鬚,此刻正側耳傾聽身旁的光頭男人說話。
年秋雁的目光隨之落在光頭男人身上:“右邊是鬼道家十三境,聞人胥。”
聞人胥雖也是一身白色長衫,男相卻異常精緻,看不出年紀,發紅的眼尾妖冶,眯著眼朝人笑時,像極了會笑的蛇,陰冷又詭異。
年秋雁低聲道:“聽說聞人胥曾是別家轉修鬼道家的,只是之前修的什麼卻無人而知。”
“不是很好猜嗎?”虞歲抬手摸了摸腦袋,“他都沒頭髮,不是從釋家轉修的?”
年秋雁:“……”
“釋家術士很少見。”年秋雁解釋道,“它已經是玄古大陸消失的流派。”
虞歲望著前方沒有答話。
她想起之前在機關島見到的林承海,林承海使用釋家天機術偷魂換魄,附身文陽軸把人帶走,現在還不知道在哪。
林承海可是頭髮茂盛的,不像眼前的聞人胥是個光頭。
“如果只是從太乙撤人回青陽,根本用不著秦叔親自出手,還帶了不少十三境大師來……”年秋雁沉思著,有一個答案在腦海中呼之欲出,身邊的人倒是先他一步道出真相,“是為了師兄啊。”
虞歲目光輕慢地朝不遠處的張相雲看去,聽完她的話後,年秋雁也蹙眉朝張相雲看過去。
張相雲忽然間渾身都不舒服,如芒在背,剛轉了個頭就對上不遠處兩人看過來的打量目光,頓時神經緊繃。
——看我作甚?
——我也沒幹什麼啊。
虞歲看了兩眼就轉開視線,張相雲因為洛伏的事對師兄心生怨恨是正常的,人在被仇恨和憤怒驅使的瞬間,的確會做出不理智的事情來。
只是秦崇學這幾人……確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