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我死也不會對外說燕老的訊息!”望舒郡主立馬舉手發誓。
東蘭離不悅道:“你能不能別說這種話?”
阿姐總是喜歡以死發誓,最終為了守護自己的誓言而死。
望舒郡主瞪他一眼。
燕玄上前一步出來再次認錯,東蘭巽不好再說什麼,擺擺手放他們離開。
百香堂最偏僻的院落中,瀰漫著濃濃的苦藥味,侍女們端著藥品停留在外間,不敢進去。
東蘭離一行人進來時,聽見屋中傳來長公主的聲音,於是走在最前頭的望舒郡主立馬剎住腳步,朝後邊的人比了個噓的手勢。
屋中的女人聲色冷淡地說:“您是六殿下的老師,也是犯了通敵之罪的前朝燕相,沒死已是幸運,如今換了身份,就該老老實實教導六殿下。”
床上的老者捂著嘴咳嗽起來,抬起灰濛的眼緊盯著長公主,啞聲道:“通敵之罪……難道不是你在背後推了一把,我才有如此罪名。”
長公主說:“您當初以此手段對付我哥哥的時候,我就說過,您也會有這一天。”
老者微微弓起的背脊微顫,語氣越發低沉:“如今太子一黨對六殿下無比忌憚,為了鞏固自身地位,不惜與他國勢力合作,難道你還要因為從前那些事而針對六殿下?倘若你與六殿下合作……”
“您當初為何針對我哥哥?”
“我認為他有反叛之心。”老者說,“就算是現在,我也不懷疑我的判斷。”
公孫羲笑問:“那您對我的判斷呢?”
老者卻是一愣。
公孫羲說:“下一任燕王,無論是太子還是六殿下,都可以,但絕不能是您。”
老者輕扯嘴角苦笑,他又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他閉了閉眼,放緩了語氣,也放低了姿態,再次遊說:“如今燕都一半的兵權都在你手裡,六殿下是難得一見的可塑之才,他和太子不一樣,不會為了自身利益而勾結外部。”
“就算你要為了你哥哥報仇,也不能眼睜睜看著燕國落在青陽的手裡。”
公孫羲卻道:“燕國是燕民的燕國,老師,而您已經不是燕民了。”
“這是我最後一次這麼叫你,你想要我與你合作,除非你讓我哥哥的妻女活過來。”
公孫羲往外走時,留下最後一句話:“你若是繼續留在燕都,太子那邊的人遲早會發現你,憑你和六殿下同出一族的關係,他們便會給六殿下帶來許多麻煩。”
坐在床上的趙餘鄉目光沉默地望著長公主離開的方向。
六殿下母族趙氏,他雖也算趙氏一族,卻只是個偏遠旁系的血脈,年輕時意氣風發,在官場和九流界中摸爬打滾,一路來到燕相的位置,是與趙太后同時期的風光權臣。
他們有著共同的目標,卻有著不同的做事風格。
燕國變成如今這樣,也離不開燕國本身複雜的內鬥,內部不斷的清除洗牌大換血,然後帶來新的風暴,繼續重複。
就連長公主,最終也會因為無法消除的仇恨而選擇對立。
公孫羲出來時帶走了偷聽的兒女,三人不敢反抗,默默跟在母親身後離開。
燕玄一個人進去見趙餘鄉。
少年端著藥碗來到床邊,無聲地往前遞了遞。
趙餘鄉看了眼乖巧的少年,心頭抽動,顫著手去接。
“老師。”燕玄說,“沒關係的,不用去求姑姑,您再給我點時間,我可以做到的。”
趙餘鄉喝完藥,卻咳嗽起來。
少年伸手輕輕拍打老者的背部,幫他孱弱的身子順氣。
曾經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燕相,如今卻只能在這裡當個隱姓埋名的教習老師,隱去真名,讓人喚一聲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