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傳呼沒電了,才發現寫有號碼的入網標籤,就粘在電池盒裡。這段期間內,傳呼裡只有許歡打來的三個傳呼。這段期間內,葛萱同寢室的人,都以為她那傳呼,是塊電子錶。
這段期間內,江齊楚也沒發現葛萱有傳呼。
江齊楚常來葛萱的學校找她吃飯,葛萱她們食堂的飯菜很有名,N大的飯G大的漢,N大就是葛萱的學校。葛萱沒去過江齊楚學校,他說他們學校小,沒看頭,兩個學校離得也遠,江齊楚他們學校偏郊區,去一趟挺費勁的。
江齊楚來的時候,葛萱還沒下課,他就在她宿舍樓後面等。那兒有座不成規模的小花園,入秋來花朵變少,只剩生命力頑強的綠植,還有三葉藤蔓覆滿樹幹及燈杆。江齊楚坐在花壇上看雜誌,看累了抬頭,入眼就是大叢大叢的枝葉葳蕤。
那藤蔓長勢兇猛,根部葉疊繁茂,盤旋向上的部分可高過所纏繞的杆體,蔓梢部分因為沒了依附,孤單地捲曲著,強撐著不耷垂下來。
葛萱奇道:“這爬牆虎秋天怎麼不變紅的。”是自己又分不清紅綠了?
江齊楚站起來,順手掐了片深綠色老葉子,粘在她衣襟上,“這是葛藤。”
葛萱問:“別名?”
“兩種東西,爬牆虎是爬牆虎。”江齊楚捲起雜誌,熟門熟路地推著她去食堂,路上給她講區別,“爬牆虎到秋天會結漿果,小葡萄一樣的;葛藤只長葉開花,不結果。”
葛萱摘下與自己同姓氏的葉片,端詳了一番,回頭再看它整株糾纏,感覺不舒服。
是陽光太會騙人
從高中到大學的過渡,就好比一個長年在資本主義流水線上作業的人,突然轉職社會主義公務員。截然不同的生活節奏,讓人感覺度日如年。幸好還有江齊楚,不幸的是江齊楚並不能改變葛萱的無聊狀態,她想念許歡。
這半學期許歡的聯絡很少,葛萱只是想他,也沒有主動打過電話給他。打過去會不知道說什麼,或者許歡會有話題,她卻沒有可以啟口的動機。
好不容易熬到半學期結束,期末考試的當天晚上,許歡來電話問葛萱什麼時候回家。葛萱唸了火車票的日期和車廂號,心裡為他說的那個“家”字,泛起小小甜蜜。可就在回家的前一天,許歡又說臨時有事要去趟外地,不能來車站接她。
葛萱說:“你來接我幹嘛啊,我又不是找不著家。”
許歡笑道:“那好,等我回去找你出來玩啊。”
葛萱等這句話變為現實,從臘月等到正月。
除夕的年夜飯上,許歡有電話過來拜年,正是春晚敲鐘時,葛萱分不清是許歡家電視裡,還是自己家的。
許歡還是說:“有空找你出來玩吧。”
而葛萱終於知道這話是客套。她卻不知道自己和許歡之間,為什麼會有這種客套?
電話才掛上沒兩分鐘又響了,離電話最近的葛萱抱著一大杯可樂猛灌,完全沒聽到有值得動身的聲音一樣。小棠看了她一眼,臉轉向葛冬洋,以眼神向爸爸告狀。
葛冬洋低聲罵大女兒,“懶死。”以眼神支使小女兒去接電話。
小棠無奈,撂下吃了一半的餃子,過去接起電話,小臉笑開,“江哥,過年好……啊,剛才葛萱打電話呢……”
葛萱象徵性地愣了愣,表示有聽到自己名字,然後就繼續喝飲料,啃豬蹄。
袁虹忍不住警告她,“葛萱你別喝那些甜的,一會兒該牙疼了。”
葛萱應一聲,問:“媽,我一會兒出去溜噠溜噠行嗎?”
袁虹挑眉,“五更半夜你上哪兒溜噠去?”
葛萱也沒想好,隨口說:“大道上唄,看看燈。”這臨時憋出來的理由一說,心裡還挺樂的,這約會藉口還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