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也跟著一個趔趄,跌坐在地上,眼睛直直地看著唐謐,口中喃喃道:“怎麼,怎麼,我贏了麼。”
那人掃了一眼鄧方,帶著薄怒對遠處的慕容貞露說:“慕容貞露,你是怎麼教導劍童的,明明已經勝了還不停手,非要見血麼?”
慕容貞露快步上前拉起鄧方,臉色難堪地說:“是,是貞露教導無方,鄧方,怎麼贏了還不停手,快向顧宗主賠罪。”
鄧方卻是臉色木然地沒有反應,臉上還帶著亢奮的潮紅。
顧青城不滿地看了一眼他,順手把唐謐落在手臂上的袖子拉起來,擋住她的肩膀,道:“不必對我道歉,叫著兩個劍童都速速下去吧。”
唐謐機械地拽住肩上的半截袖子,心中只覺得迷亂,怎麼這樣就輸了啊。
張尉和白芷薇從來都沒有設想過唐謐會輸,特別是張尉,他一直覺得自己努力比武的目的在很大程度上並非為了躲過義金殿大試,而是不被唐謐和白芷薇落下。與這兩人朝夕相處間,他自是看得出唐謐和白芷薇都是難得的習武之才,再加上三人多有奇遇。那兩人正在不可阻擋地邁步向前。說起來,他也和公認的奇才桓瀾同殿修習過,就算那少年留給眾人地是那麼令人豔羨而望塵莫及的一道背影。他也從未想過要去追趕,可是。說不清從哪一刻起,他發覺自己開始害怕有一天只能看見她們兩個人的背影。
並非是販夫走卒不可以與豪強俠士稱兄道弟,只是,自己不願意站在那樣地位置與她們稱兄道弟。從來無所懼的少年在心中升起這樣念頭地時候,忽然發覺自己也患得患失起來。
而現在。唐謐竟然輸了。
張尉上場的時候,看了一眼對面一襲紅衣的周靜,發覺比武的心境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悄然改變,勝負輸贏似乎都不再是那麼重要,他只是想在這高大寬敞的殿堂間,找一個對手,酣暢淋漓地對決而已。
這一戰,穿藍衣地少年取得壓倒性的勝利。
觀戰的劍童們難免感嘆傳說中的張尉果然實力非凡,原來他這一路走來都是在小心隱藏實力。而蕭無極與穆顯等人也不由慨嘆。此間少年竟然又有人在劍起劍落間有如此意象和氣魄,所謂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並非虛言。
輪到白芷薇上場的時候。唐謐已經換好了衣服回來。她卻由於已經被慕容貞露叫道名字,沒有時間和唐謐多說什麼。只是在錯身而過時匆匆道:“大頭贏了。”
“嗯。真好,你也要加油。”唐謐說。
白芷薇聽到那個只有自己能明白的“加油”兩字。忍不住微微淡笑。
站在場上的方秩離看不見自己對手的笑容。
有時候他靜靜聽著這少女舞劍的聲音,也會想,劍路這樣冷冽果決地女子會是什麼模樣?是不是也會有如三月融雪一般的笑容?但更多時候,他只是想,自己一定要和她一戰。
兩年以前他眼睛剛剛失明的時候,胡殿判就對他說過:“雖然看不見了,你還是會有所成就,只是不要把時間耗費在蜀山,因為這裡地授教方式已經不適合如今的你。”
那時候他是想過離開,只是不到最後,仍是心有不甘,畢竟自己曾是被人與桓瀾和慕容斐相比較地人啊。他仍然記得自己第一年進入御劍堂,偷看桓瀾練劍時地情景,那樣的劍與少年,讓他幾乎忘了自己地存在。
大約就是那天吧,他開始渴望與桓瀾一戰,而命運卻將他帶往其他的方向。
可就在他以為此生不會再有機會升入劍宗,向桓瀾挑戰的時候,他竟然在御劍術課上聽到王邇與桓瀾說:“那個女劍童的劍法和桓瀾你很像啊,出手果決。”從此,他開始注意那個少女,在噪雜的聲音中分辨她的劍音。白芷薇拔劍的聲音傳來,是方秩離熟悉的清越劍鳴,他隨即出劍,兩劍相交,劍氣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