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貼在他的臉上,腥臭味兒從鼻孔處一湧而入,康隆只覺胃中一陣翻攪,張開嘴想要乾嘔,那頭髮就趁機鑽進了他的口中。
康隆嚇破了膽,掙扎著去扯臉上的頭髮,卻被頭髮纏住了手,口中的頭髮則順著喉嚨一直滑下去,令他又癢又疼。他哭出來,呻。吟掙扎,喘不了氣,額上青筋憋得快要崩裂,眼看就要撐不下去,耳邊驟然響起一個聲音,低沉並且凌厲:“滾!”
喉中、臉上和纏著手的頭髮瞬間退散了開去,康隆大口大口地粗喘,一把抱住了剛才那一聲的發出者:“燕……燕彤……”
“沒事了,閉上眼,別說話。”燕彤拍拍他,聲音裡是盡在掌握的冷靜和靜待出鞘的鋒利。
康隆箍著燕彤不肯鬆手,他承認自己膽小得不像男人,可他並非生來如此啊!他小時候還敢在墳地裡玩捉迷藏呢,如果不是因為被那件事狠狠地嚇過一回,他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等等,那件事!前幾天公寓成員們圍著火爐講故事時他給大家講的不就是那件事嗎?!難道……万俟昭和燕彤此行的目的就是為了這個?
可是那事都已經過去了十來年了,她們現在去能起到什麼作用?
燕彤對他說她們是去冥楂村處理“業務”的,這兩個女生的“業務”不都是些神神鬼鬼的事嗎……老天!該不會那件事真的是……
這麼一想,康隆愈發不肯放開燕彤了,考拉抱樹似的箍著她,死死地閉著眼,一動也不敢動。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空氣裡的粘滯漸漸稀釋,氣溫也開始回升,衣服摩擦聲和呼吸聲此起彼伏,有人開始小聲說話,一切似乎恢復了正常。
“行了,鬆開手,勒死我了。”燕彤推康隆,康隆忐忑不安地慢慢睜開眼睛,見車內霧氣已然散盡,車廂的燈仍然沒有開,但各個角落裡都閃爍起熟悉又親切的手機螢幕的熒光來,燕彤和万俟昭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就好像剛才什麼都不曾發生過。
“怎、怎麼回事?剛才怎麼了?”康隆白著臉問燕彤。
燕彤的表情是難得一見的嚴肅凝重,她一改平時的大大咧咧,壓低了聲音把話悄悄遞進康隆的耳朵:“咱們遇上了鬼遷徙。”
“鬼、鬼什麼?”康隆結結巴巴地追問,身體不由自主地往燕彤身上貼。
“鬼遷徙。有大批的鬼正在逃離這裡,”燕彤皺著眉,扭頭望向車窗外,“它們連墳都不要了,倉惶出逃,這種情況十分罕見,自古至今記載於冊的也不過兩回。”
“你、你是說,剛才、剛才那些飄飄乎乎的灰白布條都是、都是鬼?”康隆嚇得臉更白了。
燕彤“嗯”了一聲,“大批的鬼過路時會造成短暫的氣場粘滯現象,幸好它們忙著逃離,如果發現有人在窺視,它們會直接粘出這個人的魂來一起帶走,神有神機,鬼有鬼秘,都是不容‘異類’窺探的。”
康隆後怕不已地打了個哆嗦:“那、那它們現在……走遠了嗎?”
燕彤轉過頭來,向著康隆那一邊的車窗外一指:“遠了。”
康隆下意識地跟著看過去,車窗外無盡的夜色裡,遠山森立,嶙峋峭屼,半空裡一片濃稠的水波似的氣流正從峰頂山間湧過,使得群山像倒映在水面一般產生了扭曲的波動。
康隆寒顫連連,扯住燕彤的胳膊道:“你們打算在冥楂待多久?我明天一早就想回水杉……”
“辦完事我們再走,你可以先回。”燕彤拍拍他,對他的膽怯表示出充分的理解。
康隆略略放了些心,小心地打量旁邊的乘客,見沒什麼人說話,有的在用手機發微信,有的像他一樣蜷縮著,有的則惶惑難安。
對於剛剛親歷的難以解釋的現象,人們都諱莫如深,生恐一個細想或是一句討論,就戳破了窗紙,讓某些東西再也不用遮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