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無雙藉著力道,腳下一蹬,便跳上了石頂。
這裡是群山之巔,二人並肩站在上面,望向遠方。
山風獵獵,撩起了他們的長袍下襬,吹拂著他們的容顏。
寧覺非挺直了身子,深深地呼吸著冰冷清新的空氣,放眼四顧,真是一覽眾山小。
待看到北面,只見遠遠的冰原上,矗立著一座城池,緊連著城門雄關的,是如鏈式的長牆,向左右兩邊延伸出去。
荊無雙注意到了他的視線,在一旁說道:“那就是燕屏關,是燕北七郡的心臟。往左有三郡,往右也有三郡。七郡連成一體,首尾呼應,讓北薊的鐵騎始終無法越雷池一步。就邊北薊人也將此稱為‘鐵燕北’。”
寧覺非聽出了他話音中的讚賞之意,於是笑道:“那鎮守燕北七郡的一定是員名將了?”
“是啊。”荊無雙笑著點頭。“他叫遊虎,乃兵部尚書遊玄之的長子,是一員猛將,有勇有謀,三年前過來上任,僅用了半年的時間,便將燕北七郡打造得固若金湯。邊關的百姓過了三年的好日子,都很感激他,稱他為鐵虎將軍。”
寧覺非的笑意一斂,淡淡地道:“是嗎?那的確是一位好軍人。”
荊無雙沒注意到他的神情,顧自看著冰雪中的燕屏關,笑道:“可惜了,生不逢時,當今朝廷荒淫無道,根本無心抵抗外侮,一心只想苟安於世,辜負了遊家啊。就算代代出名將又如何?南楚滅亡,只在旦夕之間了。”
寧覺非有些奇異地看了他一眼:“荊兄看來似是樂見南楚滅亡。”
“我只是說實話而已。”荊無雙聳了聳肩。“我與遊將軍私交甚篤,但對朝廷可沒什麼好感。”
寧覺非再次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氣,微笑道:“荊兄,我們下去吧。”
“好。”荊無雙對他的建議好像十分聽從。
兩人自原路下去,差不多又花了半個多時辰的時間。
寧覺非未稍作停留,便往山寨中跑去。荊無雙不甘示弱,也跟在他身後,待到跑進寨門,他已是氣喘吁吁,累得厲害。
寧覺非卻只是呼吸微微有些急促,臉上一派輕鬆。
荊無雙看了眼前院子裡的那些漢子,不由得笑了起來:“看來我們寨子裡的訓練應該改變一下了。”
寧覺非想了想,對他一拱手:“荊兄,咱們相談甚歡,小弟十分感謝。不過,天下無不散的宴席,小弟這就告辭了。”
荊無雙感覺十分意外,愣了一愣才道:“怎麼?田兄是否怪小弟招待不周?”
“哪裡?荊兄和諸位兄臺對小弟十分親厚,待如兄弟,只是小弟不能太打擾各位。”
荊無雙溫和地微笑著,態度十分誠懇:“田兄,你剛才還說自己在萬里漂泊,想來並不是有什麼急事需辦。若果真如此,可否給小弟一個面子,在寨中盤桓些日子?我與你一見如故,實是誠意結納,不知田兄肯否賞臉留下?”
寧覺非看著他沒有一絲陰影的笑容,心裡猶豫著。
旁邊那些大漢也紛紛七嘴八舌地挽留著,那種豪爽,那種氣概,讓他想起了前世跟隨自己出生入死的戰友們。
終於,他點了點頭:“好吧,那我就繼續打擾各位兄臺了。”
荊無雙大喜,脫口而出:“田兄,無雙想與你結為兄弟,不知可否?”
寧覺非一愣,遲疑著半天沒吭聲。
他雖是胡亂改了一個名字,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尤其是不遠處就有遊玄之的兒子在,他的名字以及在臨淄經歷過的事情一定會被荊無雙知道。他自己無所謂,但只怕這些人不會毫不介意吧?何必現在來結義,到那時再割袍斷義?
荊無雙的笑意漸漸褪去。他不但聲震燕北七郡,便連北薊也知道他的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