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了,瞧你生了孩子,都變了個人了。”翠花打趣道。
石榴這才將目光收回,道:“等你生了便知道了,恨不得掏顆眼珠子放她身上,就怕哪裡看不到了,讓她遭罪了。”
翠花還是個憂鬱的待嫁少女,自然無法體會這恐怖的為母心,她笑了笑,又嘆氣道:“若是生了孩子,只怕人都被孩子給拴住了,受苦受累的,都不覺得,這樣一想,那小小的人兒,能耐真大。”
石榴興致昂揚道:“自是如此,她一笑,就覺天氣晴好,她哭了,天就要塌了。憑是再難吃的,只要說能發奶,我便捏了鼻子都要吃下去。她整日裡哭鬧,吵得我不能安睡,也不想離了眼。”
真是雞皮疙瘩掉一地。翠花拂拂自己的胳膊,笑道:“真是魔障了。”
“等你生了便懂了。”
被深情表白的小猴子正哇哇大哭呢,可惜她娘聽不到了。
收生婆婆嘴裡唱著“一攪兩攪連三攪,姐姐領著弟弟跑。”就把精光光的蓮藕往水盆裡一放,冷水凍人,可不是要大哭?孩子哭得越高興,眾人越歡暢,倒是把陳三給急的,恨不得要伸了手將孩子從收生婆那裡搶過來。
陳大娘用手將他抬起的胳膊一拍,“別搗亂,別耽誤了收生姥姥洗三。”
“蓮藕在哭呢。”
陳大娘笑道:“傻小子,‘響盆’呢,哭得越響亮越好。”
可是陳三還捨不得,用眼瞪著收生婆,要是她還將孩子放冷水裡,便是拼了被打一頓,也要將她救出來。好在收生婆花樣多,冷水裡只洗一次,餘下便是用蔥、用金銀等物作法。
盯了收生婆,洗三禮一完,陳三連忙搶了孩子跑了。
正準備抱孩子的大河急的大喊,“姐夫等等我,我還沒好好瞧呢。”
哪有洗三禮不給客人看孩子的?陳大娘氣得要跺腳,當了爹性子還這麼急躁呢,不過話裡頭還得給他找補:“孩子怕是餓了,他抱給孩子娘餵奶,一會兒就抱出來。”
雖陳三失禮,如桃香這般的近親或者親厚的鄰居,自然站出來打圓場,說兩句孩子餓得快之類,又是一頓好相貌好福氣的狠誇。村裡人嘴皮子利索,罵起人來刻薄,但若說起好話,也是甜死人不償命的,哄得陳大娘滿臉笑,心中十分自得,又得拼命忍住不作出王婆賣瓜自賣自誇的討嫌樣子,最後到底忍不住,還要說句,“這孩子別的還看不出來,倒是打小一副好模樣,像她娘。”
只是眾口難調,也不是個個都喜歡這小蓮藕。喜歡不喜歡,自然不是看說的漂亮話,而且看送多少禮了。陳家十多年沒孩子落地,這第四輩頭一個自然不吝嗇,請了十里八鄉最出名的收生婆周大娘,銀餜子銅板棉布喜糖,置辦的齊全。收生婆除了二兩銀子的喜錢,還有親朋好友給的收生禮。
哪個如何,收生婆那裡有一個賬本了。也不必個個都隨禮,一家子人,送一份便是。劉家是正經的外家,自然要送重禮。劉老實又將石榴看得重,很是舍了大本。一家子都過來捧場,給孩子送了銀鐲子戴手上,另外準備了衣裳鞋襪,周大娘託了託盆走動,立刻將一袋子喜果一把銅板放在喜盆裡。
走到楊大娘這裡,周大娘見她皺了眉,從口袋裡抓出一把板栗放裡頭,免不得在心裡罵一句小氣。這滿山遍野的土物,值當什麼?這給接生婆的,看的是與新兒家的情面,她這收生婆又能奈何?
周大娘繼續往下走,到見到人往後躲時,便知道一山更有一山高了。那土物,不管值當什麼,好歹也算心意,居然有人連這麼小的心意都捨不得,算什麼親戚?周大娘與陳家往來少,並不認得這人,只能約莫推測一點。靠前的出手大方的都是新親,如那臉上笑得起褶子的老頭,想必便是這孩子外家。這靠後的,臉上歡喜不多的,出手吝嗇的,便是老親,或別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