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書時,已經走出了山嶺間,來到了平原之上。根據荊無雙對目前情況的描述和判斷,他也十分贊同他提出的新的行動計劃,便傳令大軍改變方向,直奔飛狐口而去。
同時出發的另外六路軍隊卻是持重緩行。他們被北薊的輕騎一路阻擊,且戰且走,十天竟然只走了五十里地,此時仍然陷在燕北關外的崇山峻嶺之中,未能按計劃趕來與他會合。
遊玄之率領的中軍有二十萬人,這時令大車、糧秣、輜重和民夫等自後跟來,還剩下十五萬。雖是一路急進,奈何步軍為多,跑了一天也不過向前推進了五十餘里,人人已是累得筋疲力盡。
遊玄之看著四周一片平坦的大平原,心中頗為警惕,下令大軍以方陣紮營,周圍遍散鐵蒺藜,少量騎兵在外圍巡邏,隨時注意敵情。
似乎一夜平靜,南楚兵雖是心裡惴惴不安,但己方人多勢眾,再加疲累不堪,很快便沉沉睡去。
黎明時,眾人被軍號催醒,便即起身,拔營欲繼續前行。
忽然,有幾處營中傳出了尖厲的驚叫,讓人汗毛都炸了起來,一聲剛息,另一處尖叫又起,十餘萬兵勇盡皆色變,面面相覷,都不知發生了什麼可怕的事。
幾位將領聞聲迅速趕去,方知有兩個營的兵勇已全都死在帳中,每個人都是一刀斃命,死時竟全都保持著入睡時的姿勢,顯是在睡夢中齊齊被殺。
未幾,又有訊息傳遍軍中,有一名參將和一名偏將也被刺殺於帳中,均是被一刀割斷咽喉,血流滿地。
如此神出鬼沒的敵人,實是令南楚軍中人人心膽俱裂,卻都只能埋頭做事,無人敢說出怯戰之言。
遊玄之得到副將急報後,臉色十分陰鬱。敵人如此陰險惡毒,已與他以前對北薊軍隊的印象大為不同了。但是,總不能被殺了兩營士兵、兩個將領,自己就下令掉頭退兵。若是那樣的話,不但自己一世英名盡喪,而且敗軍之將,何敢言勇?遊家一門從此也就完了。
看了看地圖,此地離飛狐口還有二百餘里,他便即下令,死者就地掩埋,全軍繼續前進。
這一日,南楚軍中個個提心吊膽,只前進了三十餘里。紮營後,每個人都不敢沉睡,雖勉強入眠,卻是一夜數驚。這一宵卻未遇偷襲,然而每個人都沒睡好,精神極其萎蘼,動作十分遲緩。
與前幾日不同,此時的草原上已沒了太陽,天氣十分陰沉。南楚大軍剛剛上路不到一個時辰,便是狂風大作,一時飛沙走石,打在人臉上,生疼生疼的,眾人連眼睛都睜不開,只能低著頭,頂風前進。
好不容易,掙扎著走到了瀘軲嶺附近,風勢被山一擋,立即減弱,這十餘萬人才算鬆了口氣,卻已是手足痠軟,渾身無力,只盼元帥能下令休息。
遊玄之騎在馬上,看著前面連綿起伏的一溜翠嶺,心中忽生異動,似有不詳預感,正要下令偵騎前往探查,卻聽幾聲號角“嗚嗚”地一齊響了起來。
南楚的大半兵勇本已是驚弓之鳥,這時一聽這低沉卻懾人心魄的號角聲,只覺得心臟狂跳,已是嚇得渾身顫抖,有的人更悄悄地東張西望,企圖覓路而逃。
號角聲一起,自瀘軲嶺中便如雷霆般響起了密集的馬蹄踏地聲。接著,大旗招展,三路人馬如飛般衝了出來,迅捷在南楚大軍前呈半圓形列成陣勢。
只見這些北薊騎兵每匹馬都披著鎧甲,每個人更是頂盔貫甲,顯得冷冰冰的,不似血肉之軀。
遊玄之看得分明,那些在風中獵獵飛舞的大旗上有的是怒目展翅的飛鷹,有的是龍飛鳳舞的“寧”字,頓時便明白了一切。現在已經中計,卻已退之不及,他只能下令結成步兵方陣,以此禦敵。
遠遠的,在北薊重甲騎兵的陣後,“寧”字大旗下,立著一匹火紅色的駿馬,馬上挺身端坐的,正是一身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