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耳邊大聲說出的話,心中清楚明白,知道已是事不可為。這時,他努力地睜開眼,抬起頭來,看向自己的副將,一定一定地道:“我命令,投降。”
城上城下頓時鴉雀無聲,片刻之後,那位副將默默地上前兩步,將手中的長劍扔下了城。
立刻,所有的南楚官兵都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遊虎低低地道:“寧覺非,你終於是報了仇了。不過,你要記住,大丈夫一諾千金,你剛才說過的話,一定得一一做到,否則,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寧覺非在他耳邊笑道:“遊將軍,我今日所為,並不是個人恩怨。當日我在戰陣上本可誅殺你父,卻網開一面,放他回來,算是寬宏大量了吧?今天我也不會殺你,因為你已下令投降,我必會善待於你,還因為你是我大哥的妹夫,我不希望看到你夫人為你傷心。既然我連你們都不殺,其他人就更不會去傷害了。這回,你放心了吧?”
遊虎默然。他實不信寧覺非會如此寬厚待人,對自己父親過去做下的事情既往不咎,但對那種卑劣的事情又實在說不出口,只得保持沉默。
寧覺非大聲下令:“立即接收南楚降卒。馬上按計劃在城上和城中各處佈防。民間事務小隊,注意做好安撫工作,切不可擾民。巡察隊給我聽好了,如果有我北薊士兵違犯我定下的鐵律,不論是誰,立殺不赦。”
他有條不紊地在馬上一一指示著,不斷有人大聲應道“是”,隨即領命而去。
聽到最後一條,在場的所有南楚官兵都長長地鬆了口氣。
寧覺非將頭上肩上都在流血的遊虎交給了處理俘虜事宜的隊長,隨即開始佈置在城上佈防和進軍事宜。
這時,向東疾行的荊無雙已經發現中計,燕屏關並未失守,臨淄安然無恙。他略一思索,陡然明白了寧覺非的詭計,立即回師西進,想阻止寧覺非救援燧城殘軍。
然而,從北方開始的南遷浪潮已經迅速蔓延,百姓的恐慌情緒如星火燎原,已難以撲滅。有關寧覺非和鷹軍的神勇無敵以及仁義之風已四處傳揚,使南楚軍心動搖,民心大亂。
訊息傳到臨淄,章紀立刻發難,指責遊玄之不遵聖旨,不顧國家安危,不理數十萬南楚降卒生死,好大喜功,全無君父家國之念,竟已將國家推到了滅亡的邊緣,其罪當誅。他上書皇上,要求將遊玄之革職拿問,以安軍心,以平民憤,並給北薊一個交代,從而平息他們的憤怒。
北薊大軍入關,北部的百姓紛紛南逃的訊息已震動朝廷,除了附合章紀的話外,已有人提出遷都的建議。
此議一出,立刻遭到以孫明昶為首的“有識之士”的激烈駁斥,稱這是亡國之舉,敵勢未明,朝廷便率先南逃,如何激勵全國軍民團結起來,抵抗外侮?為今之計,應是號召大家一起來保家衛國。
淳于乾坐於金殿之上,聽著眾臣互相辯駁不休,爭執吵鬧之聲不絕於耳,思緒卻似已飛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腦海中浮現出的,是一張俊美絕倫的容顏,尤其是那雙噴吐著冰冷火焰的眼睛,似乎正在灼灼地盯視著他。他似乎再次感覺到了那風雪夜的寒冷,感覺到了黑暗中熊熊燃燒的憤怒,感覺到了那尖銳的疼痛直插身體的最深處,也感覺到了劇痛之中夾雜的一絲奇異快感,所有的所有,現在都在摧毀著他的五臟六腑,令他感到窒息。
他閉上雙眼,忽然覺得有些疲倦了。
曾經一度,他雄心萬丈,為此籌算謀劃,小心謹慎,希望能夠取太子而代之,一旦身登大寶,定要中興南楚,做一代明君,名垂青史。可是,這一切都來不及了,老天不長眼,不肯給他時間。思前想後,他惟一做錯的一件事,大概就是衝冠一怒為紅顏。如果當日他放過殷小樓,寧覺非就不會來。如果他放過了寧覺非,不送他去翠雲樓,而自己收了他,這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