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全彬臉上完全沒了血色,雖說隨行的四個小廝一個丫頭都下樓滿面慌張地圍在他身邊,但他只是神經質地在那兒喃喃自語:“不會那麼倒黴的。倭寇就算來,也不可能偏偏跑到這兒來……狗東西,要不是為了你的事情,我何至於離開揚州到這種見鬼的地方來!”
面對王全彬的破口大罵,馬欽久面色登時一黑,但這種時候,他實在是沒精神和一個不可理喻的傢伙折辯。見大門口的桌椅凳子已經堆起了老高,中間空地上堆了亂七八糟的障礙,櫃檯後頭也用各色雜物堆成了一排半人多高可以藏人的地方。他微微鬆了一口氣。一側頭,他就瞅見張越帶著幾個人從那邊的側門進了大堂,除了前頭那幾個精悍漢子搬了兩口大箱子之外,還有三個年輕丫頭。而這幫人進來之後不多久,立刻就動手堵住了側門。
張越卻不管馬欽久心中在盤算什麼,指了指剛剛用各色木器搭好的一個藏身之所,示意靈犀三女過去躲藏,他就一把掀開了其中一個箱蓋,抓起了其中的一把寶劍。在其他人大為震撼的目光中,胡七又從裡頭慢條斯理地取出了數把刀劍,之後則是四把銅火銃。
見張越那四個護衛把火銃擱在櫃檯上,熟練地往火銃中裝填火藥,隨即又將出鞘的刀劍摞在櫃檯上,褚雲和幾個小夥計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就連走南闖北見多識廣的馬欽久也是使勁吞了一口唾沫,兩腿漸漸打起了顫。這會兒倭寇的威脅已經被他們拋在了腦後,他們唯一想知道的是,這群出門又是帶丫頭,又是帶足了全副殺人兇器的傢伙,究竟是什麼來路?就在這當口,胡七忽然張口說出的一句話,更是讓眾人陷入了更深一層的驚駭之中。
“眼下別的都不怕,就怕萬一真的倭寇殺進來,四處放火燒屋。那就麻煩大了。”
此時此刻,剛剛還彷彿無頭蒼蠅一般的王全彬陡然之間跳了起來,大聲嚷嚷道:“那我們呆在這裡豈不是要等著被活活燒死?不行,我不要呆在這裡等死,我要離開這兒!來人,都跟我走,我這條命不能丟在這種鬼地方!”
他一個人跌跌撞撞繞過各種障礙往大門那邊衝去,身後四個小廝卻是一動不動,哪怕是那個頗有些姿色的丫頭也絲毫沒有上去跟隨的意思,反而在主人動手搬東西的時候出聲提醒道:“少爺,這時候誰也不知道外頭什麼情形,出去了反而更糟……”
“閉嘴,你不走我一個人走!”
發現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王公子越鬧越不像話,張越不禁眉頭一挑,沉聲吩咐道:“胡七,把這個傢伙打昏了扛回來!”
周遭人只看到一條人影從櫃檯後面忽然竄了出來,輕而易舉繞過各種障礙來到王全彬身後,一記狠狠的手刀擊了過去,一聲悶響過後,他就如同背大米似的把人扛了回來,彷彿扔垃圾似的隨手往地上一扔,隨即便再也沒有看上一眼。面對這種情形,王全彬的那個丫頭滿面蒼白直打哆嗦,其他人也是個個腿肚子抽筋,但誰也不敢說一句話。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沉寂的夜晚忽然傳來了一陣喧鬧的喊殺聲,不多時就是驚呼聲和慘叫聲。倘若說剛剛這大堂裡的人還存有一絲僥倖,那麼這時候,什麼僥倖心理都完全落了空。沒有幾個人還能好端端地站著,甚至連手握菜刀的範狗兒都已經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儘管知道杜楨所贈的乃是一把好劍,但張越從來沒有使用的機會,這時候長劍出鞘,他忍不住也感到了一種微微的戰慄。當聽到大門外傳來了一陣敲擊和喊叫聲時,他的瞳孔猛地一陣收縮。隨即深深吸了一口氣,眼角餘光卻注意到身旁的四個護衛已經打起了火石。
一塊塊結實的門板在巨力敲擊下發出了不堪重負的聲音,在這個節骨眼上,這種伴隨著砰砰砰的嘎吱嘎吱聲更是讓人的心臟不堪重負。終於,其中一塊門板終於再也支撐不住,從中間斷裂了開來,緊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