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既失誅,死亦不饒,追奪誥券,開棺,戮屍!還有刑部尚書吳中,一併下錦衣衛獄!”
此話猶如寒風一般捲過殿裡殿外的人,哪怕是一心想趁著方賓案撈一票的陸豐,這會兒亦是感到頭皮發麻,一下子想起了黃儼等人的鬧事斬首。張越更是悚然而驚,戮屍之舉雖說從古至今都有,但從來就不是正刑,用之大逆犯人居多,洩憤的意義也更大些。哪怕方賓之罪當死,但堂堂二品尚書,自殺身死尚要戮屍,更牽連刑部尚書吳中,這遷怒已經太過分了。
第十卷 燎原火 第040章 大公大私
以往王貴妃在世的時候,朱棣一旦發火遷怒親王公主駙馬之類的晚輩,她往往居中調護婉轉相勸,總能把朱棣十分的火氣降到兩三分,重責變成輕罰,或者是厲聲喝斥一番也就算完了。然而,如今王貴妃已經不在,即便她在,也不可能貿然摻和這種朝廷大事,因此如今人人戰慄,甚至連朱瞻基都感到心裡一陣陣冒寒氣。
素來清廉的楊士奇此時此刻也生出了兔死狐悲的感覺,然而,方賓畢竟和他沒什麼交情,他更是鄙薄其為人,於是秉持著緘默中庸的官場之道,他只是在旁邊不鹹不淡地勸說皇帝暫息雷霆之怒,卻並沒有貿貿然求情。朱瞻基倒是有心勸朱棣寬宥,奈何一開口就給皇帝厲聲駁了回去,而這當口陸豐和袁方也不敢就此退下去行事,畢竟,這干係太大了。
“平日裡道貌岸然,暗地裡卻貪得無厭,這人一死,彈劾的奏章就猶如雪片似的,而且樁樁件件都有證據,朕還信得過誰!你楊士奇,還是楊榮金幼孜,抑或是呂震蹇義?”大聲咆哮著一個個點了大臣的名字,朱棣一把甩開了扶著自己胳膊的兩個宮女,竟是大步往殿外走去。一腳跨出正殿,他便把指著乾清門外那一片空空蕩蕩的地方,繼而咬牙切齒了起來,“天降雷火,那麼多人都說是遷都所致,這幫瞎了眼的混蛋,若沒等到人死了才發難,早將方賓的一樁樁罪舉發出來,這上天怎麼會降雷火示警,他們就是為了私心!張越!”
張越剛剛沒料到皇帝忽然出來,連忙及時閃開讓道。這會兒看到皇帝忽然轉過頭來,眼神中滿是凌厲的兇光,他在心中嘆了一口氣,遂下拜行禮,隨即字斟句酌地說:“臣以為,天降雷火若是示警,警示的不但是皇上,不但是文武百官,還有天下黎民百姓。這是提醒天下人都懷著自省之心,勿以惡小而為之,勿以善小而不為。”
罷了罷了,反正天打雷劈在後世只是尋常的自然現象,這也不算什麼睜著眼睛說瞎話。
朱棣雖說之前下了求直言詔,但最討厭的就是別人將天災和自己失德聯絡在一起,所以才會把好些上書直言的科道言官打發去了交趾。此時張越既說那是對天下人的警示,他的臉色就稍稍緩和了一些,可方賓的事情仍然猶如一根刺似的梗在心裡,扎得他極其難受。
“你在兵部也有一年多了,難道就一丁點都不知道方賓的那些陰私勾當?”
覺察到朱棣的口氣又流露出幾分不善,張越也來不及細想,索性直言坦陳說:“皇上明鑑,臣和方大人乃是上司下屬,往日只是公務往來,並無深交。就算平日有流言蜚語,但若無實證貿貿然陳於君前,這和虛言構陷有什麼兩樣?再者,臣只是司官,並無監查之責,不敢自恃皇上信賴偵查大臣,此非臣職分。恕臣直言,就算方大人有罪,這戮屍……”
“方賓的事情朕意已決,你無須多言!”
聽到張越仍是一口一個大人一口一個大臣,朱棣頓時大皺眉頭,但最終只是出口呵斥了一句。雖說因為內閣剛剛送來的一大摞彈章而氣急敗壞,可這會兒既然看到了張越,他便想到了之前張謙進呈給自己的條陳,便淡淡地吩咐他起身,端詳了片刻便直截了當地問道:“你那份東西朕看過了,比前一次更詳細更有條理。小小年紀能考慮周全,這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