訴漢王,他如今是藩王,不要動輒就想著進京師,好好修身養性才是他的本份!他的兒子如今在京師就夠了,過了正月朕就要帶兵出征,沒功夫應付他!”
皇帝的這個回答很是對楊士奇的心意,可作為一個閣臣,有的時候他和太子一樣,不得不說兩句違心的話,此時少不得又勸了兩句,卻在朱棣發火前立刻岔轉了話題,委婉地提醒說周王在京師逗留時間過長,朝中已經有些不好的議論。
他也是為了自己的密友著想,眼看杜宜山的嬌婿兼弟子一樁樁功勞地立了,天子卻仍是不肯放人,這要等到什麼時候?倘若真是懷疑人和周王有勾連,索性當面質問周王;要是不信,也至少得有個說法。都察院前任都御史陳瑛苛嚴刻薄,這一任都御史劉觀見錢眼開,原本該直言國事的科道言官簡直變成了一群嗡嗡嗡的蒼蠅!
想起張越之前那封言辭激昂甚至可以說是激烈的奏章,朱棣再次擰起了眉頭。原本下獄不過是為了一時之氣,但自從御史揭出了杜楨曾和朱橚有往來,他不禁想起了當初杜楨屢不應召的往事。他誅了方孝孺十族,族誅齊泰黃子澄等人,不少有名計程車人就都跑得沒了影子,這其中甚至包括沒受到建文帝多少恩惠的人。若不是他那會兒有一群可以當作臂膀的武官勳貴,不屑理會追究,恐怕那會兒還會殺上一大批。那會兒杜楨終於應召來朝的時候,他還當面詰問過,那時候的回答卻讓他很是滿意。
“你去錦衣衛北鎮撫司詔獄,代朕去問一問杜宜山,御史彈劾可是屬實!”
一般而言,北鎮撫司詔獄只有中官前來傳旨,或是直接錦衣衛提人,朝中大臣很少到這裡來,因此奉旨而至的楊士奇讓上上下下都深感意外。好在從牢頭到獄卒對那幾個重要的大臣都照顧有加,而杜楨更是他們“關心備至”的人,也不虞楊士奇走這一趟看到什麼不該看到的。得訊的北鎮撫司鎮撫遣了人去飛報袁方,自己親自陪著楊士奇下了南監。
體味過詔獄滋味的楊士奇對這形制幾乎相同的監房並不陌生,一路走去,他發現了不少熟悉的面孔,從黃淮到楊溥到金問芮善,從夏原吉到吳中,這一個個都是他的昔日同僚。由於他並沒有放輕腳步,偶爾有人會抬起頭來看上他一眼,那種平靜得猶如一泓死水的目光異常令人心悸。待到了杜楨的監牢前,看到裡頭那位和別人一樣端坐在簡陋的小几前寫字,旁邊擱著炭盆,他沒等監房大門開啟就脫口叫了一聲。
“宜山!”
杜楨聞言抬頭,認出楊士奇之後就將筆擱在了筆架上——自從家裡人送來了文房四寶之後,他就沒再使獄卒免費提供的那些,畢竟他別的不挑,對於這個卻有些挑剔——揉著手腕子站起身,他便繞過小几走上前來。
“士奇兄怎麼來了?既然有鎮撫相陪,你兄大約是奉了皇上旨意來的?怎麼,可是有事情要問我?”
“都這種時候了,你居然還是這副樣子!”楊士奇苦笑著搖了搖頭,隨即反問道,“為何我就非得是奉旨問話,而不是奉旨赦了你出去?”
“若是要赦我,一道詔令足可,又何須你親自到這裡來?”
儘管當初在翰林院共事的時候就知道杜楨敏銳,但楊士奇自忖當初下獄那一陣子時還做不到這般淡然不驚。深深嘆了一口氣之後,他就正色道:“左春坊大學士楊士奇奉旨勘問杜楨,前日有御史彈劾你客居開封時曾私下往來藩王,此事可屬實?”
開封倒是有幾位藩王,可楊士奇即便並未明指,杜楨也知道對方指的是最要緊的一個。他幾乎沒有任何沉吟猶豫便坦然一拜後答道:“回稟皇上,此事屬實。”
楊士奇原以為這必定是別人胡說八道,但萬萬沒想到杜楨一開口就認承了下來,不禁瞠目結舌。情急之下,他幾乎想都不想地開口問道:“你就沒有任何解釋?”
“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