廝混,長大了之後縱馬長街飛鷹溜狗臭味相投,往往一呼百應異常團結。於是,即便是官府,除非真鬧出什麼大事來,等閒也不會拘管這麼些家世背景深厚的勳貴子弟。而南京勳貴之家,向來以徐沐兩家最貴。
鄭和與王景弘受命帶領下番官軍守備南京,兩人身上都擔著守備太監的名分,但要說真正的南京守備,誰都會把目光轉向位於南京皇城以西估衣巷的黔寧王府。儘管沐英的王爵乃是追封,並非世襲,如今的黔國公沐晟鎮守雲南很少上南京,這黔寧王府的真正稱呼應該是駙馬府,但民間全都以王府稱之,官府也並不干涉。
沐昕乃是沐英么子,娶的是朱棣的女兒常寧公主。雖說公主早逝,但他寵眷卻是非凡,曾營造武當山道觀宮殿,自永樂末年又兼領南京守備,幾乎一直住在南京。他雖不是什麼雄才偉略之輩,但也知道自己這一系的榮華富貴離不得雲南的次兄沐晟,因此在南京交遊廣闊,雲南一有事或是有御史上書彈劾,他便能立刻遙相呼應,其他的事卻很少理會。
既然同樣是聯姻帝室的頂尖勳貴,他和張輔也算是有些交情。成國公朱勇留守南京時,他也很是與其交往了一番,如今過年收了張越的禮,他便趁著么子滿月之際大宴賓客,又下帖子請了張越夫婦,就連守備太監鄭和王景弘也沒有漏過。只後兩位都是打發了人來送禮,自己沒有親至,而張越卻和妻子杜綰一塊登了門。
常寧公主永樂六年就過世了,既是尚公主,沐昕自然不好續絃,但側室小妾卻是無數。這天接待女眷賓客的就是姬妾中唯一得了敕命恭人封賜的江氏,乃是魏國公徐家的一個遠房外甥女兒,上上下下自然料理得整整齊齊,那位剛剛生下兒子的侍妾卻是連面都不曾露。由於來賀的多半是年輕一輩的誥命,因此鶯鶯燕燕一大堆,不知多麼聒噪。
而前頭院子裡的男人們也是吆五喝六喧鬧不已。如今雖已經不禁飲酒,但看戲聽曲卻還是禁忌,一幫人只能天南地北胡侃。酒過三巡,沐昕就藉故離了席。因請的都是勳臣貴戚家的子弟,眼看別人說得熱鬧,張越就悄悄站起身來。剛出了那喧鬧得沸反盈天的地方,就有小廝迎了上來。
“張大人,我家老爺有請。”
跟著那年輕小廝一路往後走,張越心底早有了數目。走了一長段路,繞過了前頭一座石頭假山,張越就看到前頭那屋子上頭赫然掛著冬去春來齋橫匾,不禁愣了一愣,見人打起簾子,他便貓腰入了內。這時候,正中的杉木交椅上坐著的沐昕便站了起來。
“元節賢侄,我早就聽朱老弟提過你,只可惜你閒的時候我忙,我閒的時候你又不在,竟是到了如今方才有機會真正照上一面。好好好,怪不得太宗皇帝當初對你刮目相看,果然是一表人才,看著就讓人舒心。來來來,坐坐坐!”
張越深知沐英英雄蓋世,但兒子裡頭卻說不上有什麼出色的人才,就是因和張輔一塊平交趾而加封黔國公的沐晟,離名將這兩個字也很遙遠,而享遍榮華富貴的沐昕就更不用提了——傳聞中,這位彷彿是活活氣死了常寧公主,朱棣卻是絲毫沒怪罪。此時聽到這幾句極其彆扭的話,他只覺得身上冒出了好些雞皮疙瘩,好半晌才坐下來。
沐昕雖說沒野心沒抱負,但卻深悉官場之道,和張越天花亂墜地說了好一通不著邊際的話,他這才言歸正傳道:“我聽說,賢侄家裡有個親戚被南京錦衣衛關起來了?”
料到沐昕相請必定有事,聽到這個,張越立時明白徐景璜那邊可能有了結果,而且這兩位已經透過了氣。因此,他皺了皺眉,因問道:“沐世叔說的是哪位親戚?”
“怎麼,兩淮鹽運司那個王勳亮,不是英國公的姻親麼?”
電光火石之間,張越已經是想到了事情可能的變化,便笑了起來:“我還以為沐世叔說的是誰,原來是此人。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