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整間屋子裡都是她連珠炮似的聲音。
傍晚,萬世節特意在長安左門接了今晚不當值的杜楨,翁婿倆一同回家,在大門口就聽說了朱寧來了的訊息。因為這位郡主是常來常往的熟客。兩人也沒放在心上,眼看快到二門,杜楨就突然停住腳步,若有所思地看了萬世節一眼。
“從前郡主就算過來看人,也多半是你我沒回來就走了,今天怎會特意留到這時候?”
萬世節當年也是郡主儀賓的候補之一,儘管事情未成,可對於這位冰雪聰明進退得宜的宗室郡主,他一向心懷敬意,聽杜楨這麼一說,他也蹙起了眉頭:“岳父說的是。我記得您說過,之前有一回郡主也是留到您回來,提了內書堂的事,這一回理當也是有要緊勾當。”
喚來一個僕婦,令其進去通報一聲,杜楨又和萬世節放慢了速度。兩人快到正屋時,大約是得著了訊息,裘氏高高打著竹簾請了朱寧出來,雙方正好打了個照面。見朱寧白衣白裙,彷彿一株雪地裡的白蓮,萬世節不禁呆了一呆,隨即才跟著岳父上前行禮相見。
朱寧客套寒暄了兩句,見院子裡別無他人,便點點頭說道:“如今內閣少了黃學士,杜學士和其餘各位就辛苦了。皇上之前補了幾位當年東宮的人,可終究是政務不熟放了外任,雖有心再挑選幾個,但看著朝中人才濟濟,能料理全域性的人才卻少。太后閒談間提過。如今內閣只五人,金學士多病,弘濟學士又小心謹慎,便只能倚賴其餘三位中流砥柱了。”
情知此話必定是張太后讓人傳達,杜楨和萬世節便沒有立刻接下話茬。果然,朱寧又前行了幾步,待和杜楨擦肩而過時,就淡淡地說:“之前黃學士的病,是楊學士稟告皇上的,因瘵病會傳染人,所以皇上自是派太醫專心調治,由是黃學士上了致仕疏,皇上雖只允他還鄉養疾,但想來年歲已大,要再回朝恐怕難。楊學士素來銳意,楊閣老不喜和人爭,還請杜學士多多留心。另外,我朝官員清苦,太后亦為之嘆過,杜學士若有主意,還請不要藏著。”
當初小五發現黃淮很可能患上了肺癆,杜楨就料到過他致仕的那一天——只要有名醫妙手調護,肺癆並不是不可治的病。只要調養好了甚至能根治,但“能染人”三個字,卻是逼得黃淮不得不退。此時此刻,聽朱寧說這是楊榮所奏,杜楨不禁在心裡嘆了一口氣。待得知太后曾嘆官員清苦,他這才為之一動。
“郡主但請回稟太后,既然忝為大臣,自當處處留心。”
“那就煩勞杜學士了。剛正如顧都憲,也曾因為循舊例收受吏員錢財的事險些去職,更不用說其他清苦京官。先帝在時曾經在折鈔時多加寬容,但如今朝中又有他議抬頭。所以太后頗有憂慮。若是貿然聽信了那些人的話,只怕會鑄成大錯。”
朱寧欣然頷首為禮之後就提出告辭。杜楨使萬世節送將出去,自己卻是站在屋外簷下出神。自古以來,官員清苦莫過於大明,即使如楊士奇和他這樣的官員,食三祿也不過維持小康,更不用說那些六部屬官。萬世節這樣最初沒有田地產業撐持的,若不是張越讓人代為經營,在京城就只能賃房子住,連人情往來都支撐不下。就猶如穀賤傷農一般,官員不能只靠清貴榮耀過日子,這俸賤了,一樣傷官。
裘氏最懂杜楨的脾氣,見他沉思也不去打擾,也不去喚剛剛遣退的婢僕,悄悄地退回了屋子。不一會兒,萬世節就送了人回來,因見杜楨仍站在簷下,連忙走上前去。
“岳父,我剛才送郡主上車,她又提了一句,戶部尚書夏大人如今年老體衰精神不濟,雖奪情起復,畢竟是傷了身體,蹇尚書也是一樣,恐怕都料理不了多久。再加上禮部等等都已經添了新人,所以皇上倒是有讓元節儘快回朝的意思……還有,我……”
萬世節頓了一頓,一頭霧水地說:“郡主還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