擾了沉寂的月神,那獨飲的人兀自望著渺遠的夜空,唇邊掛著若有若無的苦笑,似在控訴,又似自嘲。
“皇兄,今夜無人陪我喝酒呀……”段啟低吟,黑眸黯淡,隨之逸出一陣苦笑。
原來一切都是假的,假的……這天下女子都是一般,她也不例,真的不例外麼?
蒼天待他何其殘酷?他的世界隨著歲月一點點破碎,權利、慾望,一點點脹大,侵蝕著他生存呼吸的每一塊領地。
六歲,他無意中窺見他那豔絕後宮的母后,在某處樹叢中和一個陌生的男子軀體交疊,激烈交合,雖然不懂,卻第一次知道了什麼是恥辱。
同年,他發現,那機靈聰敏,異於常人的弟弟,眉宇間越發像那夜在母親身上縱橫馳騁的男子。
十歲,那個風雨交加的夜晚,他救下一位血淋淋的嬰孩,同時發現那伸向他同父異母的弟弟的魔手竟是來自他那溫柔端莊,母儀天下的母親。
一年又一年,眼睜睜的看著後宮中多殺女子與母親明爭暗鬥,相互算計,最後都悲慘收場。
冤魂無數,腥風血雨,他漸漸盲目,唇邊總是銜著一絲冷笑。
母親手中沾染的血腥愈多,他心中的冷硬更深一層,除了皇兄,他誰都不親近,他厭惡這皇宮一切,彷彿再在這皇宮多呆一日就會讓他骯髒萬分。
十二歲,皇兄奉命出征北侯國,一去三年,他越發寂寞,冷眼看著母親在後宮掀風作浪,把父皇的宮中的寵妃一個個不是送進冷宮就是慘死冤死,而他那父皇卻一無所知,依舊年年納進無數美女。
絕望,冷漠,肆意在他心口滋生。
從此,只有黑夜,心如磐石。
“身在皇家,唯有掌握了主宰天下的雄才,才有能力主宰自己的人生!”
這是皇兄出征前留給他最後的一句話,那三年,他獨自品味著孤獨,生命中只剩下唯有那忠實的奴僕包奎和那襁褓中的“弟弟”。
還有等待,等待皇兄,等待成長,等待那個他可以主宰天下,主宰人生的日子。
她他博覽全書,習武練劍,寒來暑往,花開花落,唯一不變的是掙脫這醜陋的皇宮的決心。
一次次跌倒,一次次傷敗,在他軀體上留下一道道傷痕,慘不忍睹,卻讓那鐵石心腸越發堅韌。
那年,十五歲,他披上戰甲,揮鞭勒馬,俯瞰天下,隨皇兄踏上疆場。
天南地北,金戈鐵馬,刀戈劍戟,他們的戰馬踏遍賀蘭山闕,南海蠻夷,創下不啻功業。
揚鞭策馬間,揮刀斬殺間,血染銀甲間,他那冷硬的心似在融化。
原來,這天下還有他容身之處。
汗血寶馬之上,黃沙冷風間,皇兄說:“天下,是你我終身守候的唯一,也是唯一可以守住的!”
殘陽似雪,黃沙滾滾,他遠望霜紅夕陽暮,似懂非懂,卻只願終身隨他馳騁疆場,一同守衛這鐵血江山,蒼生黎民。
……
四年,無數次死裡逃生,險些馬革裹屍,卻無怨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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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他在疆場營帳之中重新找回生之所望,那些同他同戈同袍,飲血疆場的戰士,遠勝那骯髒之地的親族。
四年,皇兄兩鬢生霜,華髮早白,他原以為是多年軍中生活艱苦。
直到一紙詔書傳來,他們尚年幼,毫無功績的弟弟段習被立為儲君。
軍中大亂,皇兄十年為國征戰,立下無數汗馬功勞,如今卻讓那|乳臭未乾的小子奪了皇位,軍中之人皆以為是他二人多年未能守在父皇身側才在這奪儲之戰中拜下陣來,只是他們不知,他與皇兄擔憂的遠非這皇儲之位。
奉召回朝,豈料掀起驚天鉅變,血染天門,手足相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