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昕言氣結當場,眼睜睜看著遠處三條窈窕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他捂著肚子坐下,強提一口丹田氣逼毒,費了足足一盞茶的工夫,才吐出一口黑血。等到衛子浩笑嘻嘻進來時,杜昕言已沒有半點飲酒賞雪的心情。
回到府中,杜昕言令管家貴叔置辦了貴重禮品送至相府,言辭懇切的向沈笑菲道歉。貴叔滿面羞慚的回來,轉達了相府回話:“男女有別,私相受授有違禮法。我家小姐知書識禮,絕對認不得杜大人這等風流人物。何來致歉一說。”
杜昕言不怒反笑,覺得沈家大小姐甚是有趣。
表裡不一,言行不一,還好意思理直氣壯?!
“貴叔對我很不滿?”杜昕言望著退回來的禮物出神。
貴叔板著臉道:“人家是相府的千金小姐!不是柳巷的姑娘。少爺胡亂寫詩壞人家名聲,活該被人家刻薄。”
杜昕言眼睛眯了眯,貴叔向來護短,長這麼大他頭一次從貴叔嘴裡聽到對他不客氣的話。是可忍也,熟不可忍也。他已經拱手備禮道歉,沈笑菲居然敢拒絕他!
杜昕言心頭的火苗隱隱竄動,臉上依然掛著淺淺笑容。
兩天後,沈笑菲的資料已放在他書房桌上。杜昕言一字一句反覆看了三遍。
這一夜,他書房裡的燈光亮至晨曦初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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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淺白雪落了一園,小徑夾雜著淺雪露出斑駁的痕跡。
園中靠近圍牆一角豎了根鞦韆。木板上積下寸許白雪。沈笑菲抱著暖手爐全身裹在厚厚的銀狐鬥蓬中。臉陷在白色的絨毛圍脖中,只露出一雙狹長的單鳳眼。眼睛不大,卻甚是有神。兩點瞳仁烏黑,襯著眼白現出些微藍色。如上好薄胎瓷器中盛得一汪清澈見底的酒,雪地上空一抹藍天,乾淨得不染絲毫塵埃。
“小姐,外面冷,當心凍著!”明明是關心的話語,從無雙嘴裡說出來,半點熱度也沒有。她穿得一件淡青色的緊身比甲,勾勒出苗條的腰身,手裡提著一把細窄狹長的劍,雙頰凍出一層淡淡的嫣紅色,像株幽蘭靜靜吐芳。
“你先回去吧,屋裡炭氣重,我透透氣。”笑菲身子一動不動。話語聲從圍脖中透出,宛若流水,卻不再是杜昕言聽到的清泠冷洌。
無雙愣了愣,胸口微微起伏,眼裡飛快掠過一絲無奈。她不再相勸,垂下眼簾,站在笑菲身邊一動不動。
笑菲眼中便露出狡黠的笑意。她緩步走到鞦韆處伸手拂開白雪,一雙素手落在雪上,除指尖一點粉紅,幾與雪色無異,端的是欺霜賽雪。她坐上鞦韆,雙足微蹬,鞦韆輕輕晃盪。風吹起鬥蓬與圍脖上的毛,她打了個噴嚏卻笑道:“無雙,我又會害你受罰,你心中可是恨我入骨?”
無雙神情漠然,嘴緊抿著一聲不吭,彷彿笑菲說的事與她無關。
笑菲突然就倦了。她下了鞦韆,瞧也不瞧無雙就往繡樓走。
無雙默默跟在她身後,直走到樓下,笑菲突然回頭看了她一眼說:“無雙,保護一個你心裡討厭的人,真的值得?”
無雙抬頭,平靜的看著笑菲,緩緩吐出兩個字:“值得!”
“就因為他救了你一命?所以你都就傻子似聽他的話,你真的無怨無悔?”笑菲不解。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你讓他救你的麼?他自己願意出手相救關你何事?大不了,你將來也救他一命好了,這樣日日受我折騰跟零碎剮了有什麼區別?!”
無雙望定笑菲,終於輕嘆一聲:“小姐生性自私涼薄,自然不懂得。”
笑菲沒好氣的回了句:“人不為己天侏地滅!無雙,別再和我說那些仁義道德。我就是想看看他究竟能做到什麼地步,拿你當試刀的,也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