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手挽住任俊銘的手臂,身體靠在任俊銘的懷裡。穿那麼少的衣服,香港人做衣服永遠不夠布料。兩人又那麼接近,丘婷婷不欲觀之矣!
“你跟誰談話那麼生氣?咦,這小女孩是誰?我以前沒有見過。”
“她是我的妹妹!”任俊銘忙說。
“妹妹?”丘婷婷的眼睛瞪得很大。
“你不是說,你只有四個姐姐嗎?哪來的妹妹?”
“堂妹,同鄉的,剛由上海來。”
“啊!大陸來客,怪不得打扮穿衣都充滿鄉土味。”她上下打量她說:“你妹妹也很可愛,多少歲?”
“十五。”
“不……”丘婷婷發覺任俊銘記性很差,他甚麼都忘記了,連她十八足歲也忘記了。
“十五歲零兩個月。”任俊銘補充,他向那女郎笑著,他對她一點都不兇。
“啊!才十五歲,小得很!”她彷彿舒了一口氣:“在哪兒唸書?”
“她剛來,我還沒時間替她找學校。不過,我九月一定會讓她上學,我奶奶很喜歡這個孫女。”
“大陸英文程度不夠,最好先替她請個補習老師,補好英文。”她倒是很熱心:“小妹妹,你叫甚麼名字?”
“丘婷婷,你呢?”
“她姓丘,你姓任,她怎會是你的堂妹?”她盯了任俊銘一眼,那大胸脯擠住任俊銘,兩人顯然不是普通朋友。
“也許是表妹,反正她叫我祖母任奶奶,你知道我一向不懂中國人的倫理關係。綺年娜,別管她,我們去跳舞。”
任俊銘馬上把綺年娜拉開,怕說下去甚麼都揭了底,女人吃醋挺麻煩的。
穿著白西裝的任俊銘和穿著白舞衣的綺年娜在跳舞,手舞足蹈,像兩個白色的剪影。
跟著,許多女孩子都被男孩子拉去跳舞,只有丘婷婷一個人沒有人理。
她靜靜的,坐在牆角的椅子上。
她看得眼睛都花了,一雙雙,打架似的,一點都不好看。
“小妹妹,”綺年娜來到她身邊,坐下:“你為甚慶不跳舞?”
“這種舞我不會跳,猴子上樹似的,又碰來碰去,準有人被碰在地上。”
“這是計程車高和新潮舞,等會兒我們還會跳滾軸溜冰計程車高。你要不要杯雞尾酒?”
“我不喝酒的,香港真怪,用雞尾浸酒,一定臭死人。”
綺年娜哈哈笑,她走開去,一會拿了兩隻杯回來:“我給你帶來了橙汁,沒放雞尾的,很香!”
“謝謝。”丘婷婷嗅了嗅才喝下一口:“今天才二十度,你穿那麼少,上半身露了小半截出來,不冷嗎?”
“跳起舞來全身發燙,你摸摸我,肩膊上還有汗水,黏黏的。”
丘婷婷只是看著她,她肩膊光禿禿,也許她不介意,但丘婷婷介意。
“我來的時候穿了件紫色的貂皮大衣,好暖的。”
“貂皮,是貂鼠的皮吧?有紫色的貂鼠嗎?我都沒有見過。”
“是染色的貂皮呀,真是土……”
“土包子是不是?上海也有許多土包子,但我不是,我在上海,是出了名的時髦姑娘,因為任奶奶常託人帶衣服、鞋子給我。當然,跟你們比,我的確太保守了。”她再看看綺年娜:“你是任俊銘的女朋友嗎?”
“我……”
任俊銘走過來,看見綺年娜一手拖起她:“你躲在這兒幹甚麼?快來陪我跳舞。”
自此再沒有人理會丘婷婷,甚至吃晚餐時丘婷婷也沒有座位。任俊銘低聲對她說:“你回房間吃,好嗎?”
她能說不好嗎?說了任俊銘會理會她嗎?她點點頭,上樓去了。
說她不在乎、不難過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