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紛起身護駕,大驚失色。
隨在唐天霄身後的宮人卻只是低下頭,甚至有和女子相熟的,臉上露出黯然之色。
唐天霄幾乎毫不猶豫,一手將她右手臂腕扣住,另一手從她的左臂滑過,飛快地一剪,一旋,已將她另一隻長袖釦上她自己的脖子,卻沒有用力,只和她對他一樣,將對方鬆鬆地纏著,卻緊緊地靠著。
歷了多少次同樣的嬉戲,一切不過是本能的反應。
四目相對,鼻息撲到對方臉上,很不均勻地吞吐著。
可淺媚縮了縮脖子,發白的嘴唇和以往一般活潑潑地往上彎著,連眉眼都那樣活潑潑地向上揚著。
&ldo;下面皇上是不是該親我了?&rdo;她囂張地笑著,&ldo;若我再說什麼同生共死,皇上該嗤之以鼻了吧?&rdo;
唐天霄也彎了彎唇,卻發現自己實在沒法笑出來。
他鬆開了可淺媚,也把纏在自己脖頸的袖子拂下,才道:&ldo;你叫朕來,有什麼事?&rdo;
可淺媚低眉看著自己垂落的袖子,忽而淺笑道:&ldo;沒什麼事。皇上幾次讓我為你舞《薄媚》,我一直沒舞。剛看到太后派人送這些來,我忽然便想起,若再不舞上一曲,恐怕沒機會了,所以才請了皇上過來。又沒琴聲歌聲伴著,其實也沒什麼好看的,是不是?&rdo;
唐天霄點頭:&ldo;是沒什麼好看的。你的《薄媚》,舞得很淺薄。&rdo;
&ldo;嗯。&rdo;可淺媚長吸一口氣,嚥下嗓間的一點顫音,笑道:&ldo;我還想問一問,地下這些東西,是太后的懿旨,還是皇上的意思?&rdo;
唐天霄盯著她,鳳眸眯起,慢慢問道:&ldo;你自己覺得,你該不該死?&rdo;
可淺媚捏緊拳,答道:&ldo;我該不該死,我自己說了算!也許……你說了也算!旁人說了,都不算!&rdo;
她唇角依然含笑,亮如曜石般的眼眸卻有火焰騰騰跳躍,一瞬不瞬地凝視著唐天霄的面容。
唐天霄胸口越來越悶,彷彿喘不過氣。
許久,他居然退了一步。
&ldo;皇上……&rdo;
靳七去扶他。
這時,外面忽然傳來內侍急報。
&ldo;報……皇上,南楚信王和交州莊氏兵馬突破了成安侯防線,正攻往都城西門!&rdo;
唐天霄驀地回頭,指向可淺媚:&ldo;你!&rdo;
可淺媚垂頭,低低地笑:&ldo;七叔,莊大哥……&rdo;
有水滴簌簌,落在她裙裾邊的青磚上,慢慢地洇染開來。
唐天霄拂袖,轉身踏步而出。
滿地的落葉申吟聲中,屋中內侍尖厲的嗓子穿破了北風忽然猛烈的夜空:
&ldo;太后懿旨,賜,淑妃可氏,死!&rdo;
遠方,城門處的烽火騰起,烈烈灼空。
近處,靜宜院也在瞬間失去了平靜。叱喝和慘叫聲中,忽有一片火光,沖天而起。
唐天霄再回首,望向那片火光,步履忽然踉蹌。
&ldo;淺媚,淺媚,呵,薄……薄媚……&rdo;
《薄媚》,大麴的一種,可編歌舞。
南宋董穎曾以《薄媚》作《西子詞》,敘越王勾踐用美人西子施展美人計復仇之事。吳滅越興,西子被目以妖類,殞於鮫綃之下。
渺渺姑蘇城,潺潺越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