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小花泛著淡淡的清香,池蘅『辣手摧花』,很快花枝被擼禿。
想著今日能吃到可口的糕點,她幹勁十足。
「婉婉,婉婉你快看,我摘了好多!」
她抱著竹籃飛躍而下,清和困得很,懶洋洋睜開眸子,還沒看清何物嘴裡唸叨了一聲「好」。
春困這兩字在她身上體現地淋漓盡致,池蘅撓撓頭,不和生病的人計較。
槐花交給廚娘,她摸著下巴想:見不到我心裡想得發慌,這見了我,看我一眼都懶得。
她伸手摁倒地上爬過的一隻螞蟻,螞蟻被摁倒堅強地支稜起來,又被摁倒,如此反覆三次見它趴在那不動,池蘅還以為手下失了分寸把它摁死,正後悔,轉瞬再看,那隻不起眼的螞蟻竟是在裝死?
她笑出聲,抬頭,語氣無奈:「婉婉,不要睡啦。」
三兩步走過去,池蘅身子半蹲,小聲道:「好姐姐,給你看個小玩意?」
被她勾起好奇心,清和掙扎著醒來:「什麼?」
「你看。」
一對刻好名字的玉虎攤放掌心,春光燦爛,照得那兩隻玉虎也燦爛。
「這只是你,這只是我。姐姐,我把『我』送給你好不好?」
小將軍嗓音清冽,尾音懸著這個年紀撒嬌也很自然的輕軟。
春日裡帶來的睏乏霎時從清和身心褪去,她溫柔含笑,接過那隻腦門刻著『阿池』二字的玉虎,飄忽的心一下子有了著落。
阿池是她的。
握在手心的是她的,眼前半蹲著的還是她的。
她心滿意足,眉目溫婉:「那這隻『婉婉』就交給阿池處置了。」
池蘅眉開眼笑,眸光清澈如水:「要處置她沒問題,得等我長大了,不知這隻『婉婉』可能再等兩三年?」
庭院幽深,風吹槐花,白色的小花吹落在小將軍發頂,清和抬手為她摘去。
潔白的槐花盛開在指尖,她一笑,酥軟了人的骨頭、心腸,美人啟唇,聲線輕柔:「能啊。」
……
天街小雨潤如酥。
妙風離開的這日盛京城飄落細細麻麻的春雨。
雨絲成簾,池蘅站在雨幕為友人送行。
「何時還會回來?」
「說不準。」
「妙風姐姐,我還能再喊你妙風姐姐嗎?」
妙風笑意微僵,儘量讓自己笑得明媚些:「今日不行,許要等個三年五載,等你與沈姑娘成婚生子你再喊我姐姐,我就真當你的姐姐,可好?」
「好。妙風姑娘,此去一別,池蘅盼你洗去塵泥,得享自在。」
她當真連「姐姐」都不喊,妙風心下沉痛,笑得愈發熱情:「那我也盼你展翅高飛。」
千言萬語湧到唇邊,能出口的卻不多。
她深深地看了池蘅兩眼,似要將這人徹底印在心上。她道:「那塊玉佩你送給我,我就不還你了。三公子,聽我一聲勸,以後對著不喜歡的姑娘要少笑一些,太招搖。」
生平不曾多見光,見之慕之,心難自控。
遺憾的是那人身邊已經有了最想照亮的人。
池蘅不捨她走,心知離開才是她們最好的歸宿,強忍酸澀。
忍到一半,妙風上前輕輕擁著她腰:「還是笑笑罷,你笑得好看也不是你的錯。」
清和站在桃樹下漫不經心看著遠方,沒去看有別的女人抱著她家的小將軍,沒去看友人話別的場景。
她刻意不看,妙風一步步走到她身前:「沈姑娘。」
「妙風姑娘。」
「快刀斬亂麻的道理我懂,沈姑娘『借』出的這把『刀』,妙風一輩子都捨不得忘。」